“允炆,周观政家里你去过么?”
“孙儿,每天都去。”
“他家过的那么清贫,你身为他的学生,为何没有任何行动?”
“你标榜恪守礼仪,尊师重教,就是这么个重法么?”
标榜?
字越少事越大,朱允炆诚惶诚恐,急忙跪地叩首:“皇爷爷...”
“咱知道,不管做的如何,你们总有道理,咱一句话出去你们就有几百句话等着。”
“咱现在重视结果,不想听你的理由。”
“从今日开始,你的俸禄减半,另外一般全数拨给周观政充当束脩。”
“另外,因为教导无方咱扣了他一年的俸禄,你一句话没说,就由你给补上。”
他内心悲凉,听到退朝两个字后浑浑噩噩走去,迎面看到侍奉他的内侍:“昨儿朱允熥进宫来?”
“在殿下您喝酒的时候,三殿下进宫了。”
“是他跪地哭求才进去的么?”
完全不是。
“是皇上亲自召见的。”
朱允炆内心如同晴天霹雳,这么说并不是朱允熥跪地哭诉自己的良苦用心,用爷孙情谊打动他的。
而是...
皇爷爷自己想明白的?
“这...”
朱允炆今天算是成为笑柄了,自己酝酿的攻击竟然被无声无息的化解。
为什么啊?
皇爷爷就是个倔脾气,他怎么可能在一天内转变心意。
朱允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朱允熥刚刚回府换上一双蓬松的鞋,茹嫦便火急火燎找来了,门子说道:“暗号!”
“我是谁你还不清楚么?快快开门。”
“暗号!”
茹嫦:....
“户部!”
“鸡肋。”
进门后茹嫦狠狠瞪了他一眼,跑到石桌前气喘吁吁说道:“殿下,您真是神了!”
“皇上居然改变心意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皇爷爷本就是圣明之人,我心中很清楚,他一定会想明白。”
“说出那番话虽然看上去有些莽撞,但心里面有底。”
茹嫦骄傲的竖起大拇指,“在稳这方面,殿下绝对首屈一指。”
在别人都以为他鲁莽行事惹恼朱元璋的时候,人家已经预备下一步了。
这...
不怪人家成功,你以为你在第二层,其实人家在第五层。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他只让你知道他在第一层,让你拼尽全力出手,然后从高层碾死你!
苟...
不...稳!
朱允熥揶揄的看着他:“怎么,把你九族中的不少人都开除了?”
茹嫦顿时露出腼腆的笑容:“哪能啊,我一直都非常相信殿下的。”
“虽然有马屁嫌疑,但我就相信了吧!”
“殿下,杨士奇来了。”
“快请!”
只见杨士奇一瘸一拐的走入,茹嫦一脸惊诧:“在奉天殿里跪了半天你居然还能动?”
“难道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杨士奇摇摇头,他也很奇怪,长跪午门之人回去后定要修养三两天,可他并没有任何不适,当天就能活动了。
朱允熥指指膝盖,“奉天殿恢弘雄阔,这只是表面现象。”
“其中每一块砖,每一根木头都有奇妙之处。”
“在之前我已经与大内总管宋和念叨过,若是皇爷爷让你下跪,他就领你跪到一块特制的砖上。”
“那砖是空心的,跪的时候不会太硬,磕头的时候还会很响。”
杨士奇傻眼了,他还以为自己年轻身体倍棒,没想到最后是朱允熥的安排?
“您怎么知道的?”
“史书中看到的啊!这是宋朝一些文人为了表达忠心想出来的,故意让太监将砖替换成空心砖,最后一群人上殿叩首,其他人声音沉闷,就他一个人又响又脆,皇帝能不喜欢么?”
“我之前问了问宋和,这个传统一直遗留到了大明!”
“知道了不就得准备准备么?”
卧槽!
茹嫦这次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都知道?
稳!
杨士奇拱手说道:“微臣多谢殿下。”
“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导致你被罚的...”
茹嫦恍然大悟:“殿下在执掌户部时便说这是个烫手山芋,但却吞吞吐吐不肯说清楚。”
就是已经预料到您和皇上定会有冲突么?
“嗯!”
“皇爷爷不愿意放弃超发宝钞这条捷径,可你我都知道对于大明这是慢性毒药。”
“不可不察!”
杨士奇斩钉截铁说道:“微臣在太学时就想说关于宝钞的事情,现在止步还有挽救的机会,若是再发下去就真的遍地哀嚎,士农工商皆民不聊生了。”
在历史上正统年间,杨士奇担任首辅二十年后深感宝钞弊端,决定放弃宝钞,承认银两的作用。
可这样却让大明朝廷失去了对货币的控制权,一直到明朝灭亡,都未曾解决。
“关于宝钞,皇爷爷已经全权交付给我,接下来便是执行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