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把剩下一半的点心衔过去,平声说:“剩下的你吃吧,一一。”
“……嗯。”
林檎又从盒子里拈了一个,将目光转向窗外,把糕点送进嘴里。
手垂下去,拇指悄悄按住了食指指尖。
曾经好奇拿手指去碰蜡烛的火焰,还没挨上就飞快收回手,烫的感觉残留许久才会消退。烫到极点,其实是一种痛感。
五点四十左右,车开到了叔叔婶婶家小区楼下。
两人从地下停车场上楼,进电梯的时候,林檎说:“小舅,今天的事……”
“放心,不会说的。”
“其实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叔叔婶婶一直很担心,觉得我做这一行会不会不安全。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全的,但可能一次突发事件,就会引起他们的顾虑……”
“顾虑是正常的。不过我知道你能保护好自己。”
“嗯……我会找朋友一起整理一下事情经过发在网上,以后这个摄影师不要想还能继续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孟镜年点头:“下次去外地或者偏远地方,也或者拍摄到很晚,还是记得跟家里报备一声。”
林檎倏地抬眼看他,“跟你报备可以吗?”
“……也可以。”
“那就说定了,你来当我的第一联络人。”
“……我好像已经是了。”孟镜年笑一笑,“林一一,你自己算一算,我给你当过多少次‘家长’。”
说的是以前,初中高中的时候,凡有需要叫家长,而不便麻烦叔叔婶婶的时候,林檎就会找孟镜年。
有一回月考失利,物理发挥失常,几道大题全错,物理老师找她谈心整整一堂课,卷子要她拿回去给家长签字。
孟镜年拿到试卷给她看错题,看一题感叹一句,这也能错?是不是谈恋爱了,智商也谈下降了?她恼羞成怒,说下回一定考个单科第一。后来果真做到了。
楼层到达,电梯门弹开。
两个人对话终止,一同走出去。
林檎没来得及深入思考方才那瞬间的异样:就好像“小舅”是她的挡箭牌一样,“林一一”这个称呼,似乎也像是某些时刻,孟镜年的挡箭牌。
进屋,孟震卿和祝春宁还没到,说是出发得晚了,路上堵,还要半小时。
孟落笛有些饿了,嚷着要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便去洗了几个苹果,一盘葡萄过来,
孟缨年坐在沙发上,看向林檎:“一一,你八月要去北城参加机设决赛?”
“是的。”
“孟落笛知道了,一直嚷着也要去。”
“笛笛是不是还没有去北城玩过?”
“对!”孟落笛举手。
“我可以的,只要婶婶你放心。”
“我是不怎么放心,我知道一一你有点太纵容这个妹妹。”孟缨年看向孟镜年,“镜年,你那个学术会议,在几号?”
“13号。”
“那不时间刚好。你带她们一块儿去吧!”
孟镜年觉得好笑,“决赛在9号。晚了四天。院里只给报两天的差旅费。
“剩下的我报了!你就提前四天去,会开完了,再把人给我带回来。”
“你好跟我姐夫二人世界是吧?”
孟落笛:“我们被嫌弃了?!”
孟缨年:“没错,三个拖油瓶。”
孟镜年笑说:“我也算啊?”
孟缨年毫不留情:“大号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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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镜年挑了挑眉,想要再反击一句,却瞥见坐在他旁边的林檎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笑得肩膀微微颤抖。
孟缨年说:“就这么说定了?”
“……嗯。”
孟缨年伸手打了他一下,“少给我心不甘情不愿。”
事情敲定,孟缨年把茶几上的果盘往前扒拉了一下,“麦乐迪,问问你外公还有多久到,快饿死了。”
孟落笛丢下手里的葡萄,立即去另一侧沙发上拿上手机,拨打语音电话。
孟缨年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一顿,朝厨房里喊道:“林正均,你是不是把脆的和沙的混到一起了?”
“……我以为是上回剩的,就装到一个袋子了。”
“那是专门去进口超市给一一买的,统共就两个!……一一这个给你吃吧?”
“没事的婶婶,你吃吧。”
孟缨年也不推辞,咬着苹果站起身,一边伸懒腰,一边往厨房走去,“剩下的那个我去帮你找找,说不定能找出来。”
此刻,跟在孟缨年后面拿了一颗苹果,并已经咬下一口的孟镜年,动作一停。
林檎目光立马扫过去。
孟镜年笑了一下,低声说:“……抱歉,我下次给你买。”
“不用。我就吃这个。”林檎伸手,径直把他手里的苹果夺了下来,翻了个面,咬下一口,微笑说道,“抢了你的,不介意吧?”
孟镜年看着她手里缺了一口的苹果,喉结微滚,将目光转向别处,平声说:“……不介意。”
第23章
林檎咬着苹果, 从沙发上站起身,朝餐厅走去,佯作要喝水。
方才这样细想有几分轻佻的行为, 确实已达她能主动的极限,再在孟镜年身边多待一秒, 她就演不下去这出若无其事的戏。
林檎不好叫婶婶空忙一趟, 对将要走进厨房的孟缨年说道:“婶婶,另外那个找到了。”
孟缨年回头:“找到了?”
“嗯……小舅拿到了。”
“那好。不然专给你买的, 你没吃上就可惜了。”
林檎去了餐厅也没再回客厅, 而是转去了厨房,不知道是不是跟林正均闲聊什么去了。
孟镜年目光不自觉地望过去, 几次之后,终于看见林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手里是空的。
那颗苹果已经吃完了……也或许是没吃完扔掉了。
她重回到客厅, 却是去了侧面的沙发,与孟落笛坐在一起。
自始至终再没看他一眼。
六点半, 孟震卿和祝春宁总算赶到。
几个小辈各司其职, 很快菜肴毕陈,碗筷齐备,今日寿星公被迎上主座。
孟震卿总是威严有余, 亲切不足, 自己的寿诞也难得例外, 夸了两句林正均的厨艺,而后便话锋一转, 询问他最近手头在做什么研究。
之前林正均主持了一个明清时期社会环境历史变迁相关的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 那项目持续五年, 前年到期。正好前些年孟落笛总是生病,三天两头的需要跑医院, 夫妻两人忙得够呛。结项以后,林正均就打算先歇一歇,将更多精力用以经营家庭,也好让孟缨年能够全力以赴地拼一拼事业,尽早成为律所合伙人。
林正均笑说:“我准备写一本明清时期江南地区社会经济研究的专著,正在做前期的资料搜集工作。”
孟震卿点点头,仿佛了解林正均并不是真的“不学无术”,才稍稍满意。他总认为,当今的青年学者,当打之年更应该主动承担起中流砥柱的责任,倘若只做个按时应卯的教书匠,未免是对国家资源的一种浪费。
他并不双重标准,自己也是这样一套价值体系的践行者,都过了花甲之年,照样奔走在发展气象科学的第一线。
对于这样的父亲,孟缨年同孟镜年自然心怀尊崇,但相应的,也就少了些亲子间的亲密。
而后便是孟缨年和孟镜年这样挨个地问过去,知道姐弟两人的事业都在照着既定轨道运行,终于彻底放心。
吃完饭,二老去客厅就坐,姐弟两人看茶倒水,林檎与孟落笛主动帮林正均收拾碗筷。
林檎拿保鲜膜套上吃剩的菜品,操作的时候,听见外头客厅里孟镜年说:“爸,这是江澄从德国给你寄来的生日礼物。”
孟震卿语有惊喜:“江丫头还记得?真是有心了。”
祝春宁:“江澄细心,这些节假日她从来都是记得的——给我瞧瞧是什么?”
林檎不自觉地抬眼往外看了一眼,却只看见沙发上两人的背影。
祝春宁:“这羊毛质量真是好,又轻又软的。到时候你得戴啊?”
孟震卿笑说:“我肯定戴。”
孟缨年:“爸你偏心!我送你那么多围巾你都没说要戴,怎么别人的送的就要香一些是吧?”
祝春宁:“你爸戴了的。你前年送他的那条,他每回出门都戴,还掖在羽绒服里,生怕弄脏。”
“真的假的?”
祝春宁:“你爸只是嘴上不说。”
孟震卿:“今年我换着戴。”
孟缨年:“不能厚此薄彼是吧?”
祝春宁转了话题:“哎你别说,江丫头是真的招人疼,上回我找她帮忙查一个统计数据……”
这件事林檎上回听过,江澄感冒了却连夜帮忙。
林檎记忆中的江澄,确实是一个人品很好的“姐姐”,虽然论辈分或许叫“阿姨”更合适。江澄并没有骄奢淫逸的习气,相反格外的朴素,又勤勉努力,真诚待人。
影视作品里总有那样的“恶毒女配”,可是江澄完全是这四个字的反面。正因为这样,她才觉得吃醋的自己,才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恶毒女配”。幸好这个世界是论迹不论心的。
林檎低着头,默默地拿切割器切下一段保鲜膜。
林正均已将盘子都放进了洗碗机里,这时候过来接替她的工作,笑说:“一一你出去玩吧,剩下的我来。”
“没事的叔叔,我马上弄完。”
林正均就随她了,自己将套了保鲜膜的剩菜放进冰箱里,而后开始清理灶台。
林檎完成手头工作,洗了洗手,这才离开厨房,走回客厅。
此时他们已换了话题,在讨论学院的人才补贴标准。
林檎走过去,从背包里把给孟震卿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但见孟震卿正在说话,不好意思开口打扰,只好坐了下来,预备等他们这个话题结束。
孟镜年仿佛不经意地朝她那里瞥去一眼,而后插话道:“爸,一一也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孟震卿立马转头看去,林檎忙拿上礼物走到孟震卿面前,“外公,祝您生日快乐。”
孟震卿笑眯眯地接过:“谢谢一一,你费心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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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机缘巧合弄到的一本竺可桢和宛敏渭合著的《物候学》,上面有竺可桢先生的签名。”
孟震卿忙说:“我拆开看看?”
林檎点头。
包在盒子里是本旧书,纸张脆黄,封面有几分脏污,上面还盖有某大学图书馆的红色印章。
“1963年出版的……”孟震卿小心翼翼前后翻看,“难为现在还弄得到。尤其这签名……花了不少钱吧,一一?”
林檎笑着摇摇头:“没花钱。我有个朋友祖辈也是教书的,当时她家里搬家整理藏书,我去帮忙,正好看到了,就找她要了过来。”
“谢谢你,一一。这礼物我很喜欢,我一定好好珍藏。”
孟缨年笑说:“好了,这下我们送的礼物都俗气了。”
孟震卿说:“这有什么可比较的?都是心意,只是心意不同。”
孟缨年:“不过一一确实用心。前一阵还送我一块云锦披肩呢。我说又不是节日,又不是生日的,送什么礼物。她说夏天到了,办公室里常开空调,让我冷的时候,拿披肩搭一搭。”
说着,孟缨年伸手将林檎肩膀一揽,“我亲生的小棉袄都没这么贴心的。”
孟落笛不高兴了:“您又嫌弃我!”
一时大家都笑起来。
闲坐一阵,孟缨年提议把蛋糕吃了,再晚恐怕不好消化。
孟震卿不喜欢仪式,故一切从简。
孟镜年便起身去把装在隔热袋里的蛋糕拿了出来,放在餐桌上,拆开包装。
孟落笛好奇围过去,林檎也跟着过去了。
隔了半个身位,林檎站在孟镜年身旁,从纸袋里拆出蛋糕刀,默默递过去。
孟镜年看了看她伸过来的手,“谢谢。”
孟镜年率先切下一牙蛋糕装进纸碟,递给孟落笛,“这块给外公送去。”
孟落笛接过纸碟,把蛋糕送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孟震卿手里,而后依次给外婆和父母。
随即,孟落笛回到餐桌,双手托腮,眼巴巴地望着。
“就这么馋?”孟镜年觉得好笑,切下很大的一块,准备递给她。
“再加点奶油。”孟落笛小声说。
“牙痛了可别怪我。”孟镜年拿叉子刮下一坨奶油。
孟落笛端着一大块蛋糕,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孟镜年转头,看着一直站在她旁边帮忙分纸盘和叉子的林檎,“你呢,也要多一点奶油?”
“我又不是小孩子。”林檎扬一扬嘴角。
“怎么不是?几块点心就哄开心了。”他话音里带一点笑。
林檎第一反应是去瞧客厅里的状况,但立即忍住了。
或许,只有她这样心里有鬼的人,才觉得这句话不妥当,因为孟镜年的语气,与逗孟落笛没什么分别,只在强调她是“晚辈”。
至于有意还是无意,就不大笃定了。
她感觉指尖烧起来,一时没有作声。
孟镜年切下很小一牙蛋糕,递到她手边:“够不够?”
“嗯……”
林檎拿叉子叉了一小口,送进嘴里,随后不再看他,端上盘子去了沙发那里,挨着孟落笛坐了下来。
这时,祝春宁正在谈另一桩轶事:“我们办公室里好几个小姑娘还是单身,前一阵听说我还有个单身的儿子,死活要我组个局,相看相看。”
孟缨年笑说:“那您怎么说的?”
“我说,我不做催婚这种事,免得遭人嫌弃。”
孟缨年说:“镜年才二十八岁,其实也不用着急。”
祝春宁:“他是不必着急。我上回跟汪兰舟吃饭,她一直旁敲侧击,说江澄和镜年同岁,明年毕业回来就二十九了。”
祝春宁看向孟镜年,仿佛是希望他能表个态。
但孟镜年没说话。
林檎不由地抬眼往餐桌方向看去,孟镜年垂着眸,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甚至叫人分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不高兴。
孟缨年笑说:“二十九怎么了?我们所里四十好几的也有,现在时代不同了,女人认真搞事业比结婚生子更有前途。”
祝春宁笑一笑,“但愿你汪老师也是这么想的。”
到了九点,二老准备告辞。
孟镜年晚上没喝酒,就由他开车将人送回。
孟缨年他们把人送到玄关,林檎远远望着灯下正在换鞋的人,陡然觉得今天如此潦草,连单独地同他说句再见都没有机会。
孟镜年已经换好鞋,撑着打开的门,等孟震卿和祝春宁先出去。
他目光无意识地往里扫去,瞥见了靠着沙发扶手的人。
林檎隐约有所觉,倏地抬眼望去。
孟镜年正看着她,幽淡的眼睛里情绪不明。
林檎一愣,一股冲动迫使她脱口而出:“小舅,能捎我一程吗?”
她站直了身体,迎向孟缨年疑惑的目光,硬着头皮现编谎话:“明早有个拍摄,很早就得化妆,我才想起来这里的美瞳用光了,明天回家再过去,恐怕来不及。”
孟缨年说:“那让你小舅把人送到以后,顺便把你带回去就行,反正也不远。不过你一个人在家得注意安全啊,门窗都关好。”
林檎点头,又看向孟镜年。
孟镜年淡笑:“快换鞋吧。”
林檎拿上背包,飞快走到玄关,脱下拖鞋,穿上自己的帆布鞋,弯腰提了提后跟,直起身,从孟镜年面前经过时,没有看他。
孟震卿和祝春宁也愿意同林檎多待一会儿,从进电梯起就细细关心起她的学习与生活,孟震卿听说她进了机设决赛,夸赞不错,语气极有激赏之意。
后头上了车,主要是坐在后座的林檎与祝春宁聊了一路。
孟镜年车开得疲乏,偶尔看一眼车内后视镜,她耐心应承着祝春宁,一贯厌世的眉眼,也有点时雨濛濛的温柔。
将孟震卿和祝春宁送到,下车之前,二人又邀请她有空去家里玩。那本有竺可桢签名的旧书,是真的送到了心坎上。
车门阖上,二人往小区大门走去。
林檎立即拉开后座车门下了车,绕到前方,拉开副驾车门,却不上车,只是站在门外,望着驾驶座的上的人。
“对不起……我不是要给你添麻烦,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我也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孟镜年坐在灯光暗处,看着静沉树影下的人,她似乎并不打算上车,如果他说不需要,大约她也就转身走了。
孟镜年一时没有作声。
林檎歪了一下头,“……甜点,吃吗?”
很拙劣的尝试,但他一下就笑了,“我和某人不一样,不是小孩子了。”
“倚老卖老。”林檎毫不留情地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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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镜年笑了一声,却是没什么情绪,仿佛已经不大有精力跟她开玩笑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檎摇头,“我送你回去。我知道你讨厌开车。我来开。”
孟镜年望住她。
没有人拿这种语气同他说过话,拿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来包容他的坏情绪。其他人甚至都不觉得他这人也会有坏情绪。
林檎看着他,态度坚决:“暑假练了下车,应该没问题。”
或许太疲倦,意志力开始失灵。
顿了顿,孟镜年终于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下来。
林檎绕过去,与他换了位置。
孟镜年坐上副驾,将座椅调得靠后一些,拉出安全带系上,人有些倦懒地往后靠去。
林檎调整座椅和方向盘,问明基础操作,便松开电子手刹,将车启动。
她转过头来看他一眼,“你累的话,可以先睡一觉。”
“我可以放心吗?”孟镜年笑问。
“不会让你出事的。”
“好。那就交给你了。”
第24章
林檎是典型新手司机, 正襟危坐,三十秒钟看一次左右后视镜,绿灯还剩五秒以下就不敢加速通过, 宁愿降速等红灯。
孟镜年半阖着眼,原本是打算小憩片刻, 可又忍不住投以视线。
若要藏起逾距的打量, 没有比夜色更好的掩护。
过去二十多天,他出了一趟差, 走完了成为助理研究员的人事流程, 以为忙碌能够遮掩一些事,实则不能。
微信上聊天像毫无进展的论文开题, 比之更甚。
不知道怎样的话题,才符合他们的身份, 对话框里的内容删了又删,也只问得出诸如“回南城了吗”、“需不需要接机”这样的事务性问题。其余插科打诨的玩笑, 也只敢在群里进行。
每天单独点进她的朋友圈, 试图看看有无更新,而能成为开启话题的钥匙。总是无果。她都不发朋友圈的吗?
路遇红灯。
时间漫长,林檎刹车到底, 启动自动驻车功能。她开得紧张, 久而久之肩颈都有两分僵硬。
松开方向盘, 揉肩膀放松的时候,顺便往副驾看去。
夜色里一双幽沉的眼睛, 正注视她。
林檎惊得心脏骤悬, 若无其事地转过目光, “……你没睡么。”
“不是,刚醒。”孟镜年坐直身体, “要换我来开吗?”
“不用,你休息吧。”林檎双手搭住方向盘,直视前方,方才的对视仍有余悸。
她似乎第一次看见孟镜年露出这样的目光,温柔里兼有几分凉郁的底色。他看着她的时候,在想什么,才有这样的眼神?还是她解读过多?
暗恋就是在答一道漫长的主观题,永远在揣摩题意,却没有标准答案。
红灯转绿的前两秒钟,林檎提前将车启动。
“在哪里练的车?”孟镜年问。
“去山里拍照,我们会开车的那个朋友生病了,我只好硬着头皮顶了两天。”
“难怪你好像晒黑了。”
“我晒黑了吗?”林檎立即转过脸去。
孟镜年目光停落一瞬,“没有,我开玩笑的。”
“……过分。”
孟镜年轻声一笑。
“你不是去海南了吗?为什么都没有晒黑。”
“嗯……”孟镜年故作沉思状,“因为气象站是在室内?”
“我以为你会拿什么测量仪器,比如带金属的风筝,天天在户外跑。”
“你说的这个人,或许叫富兰克林?”
林檎扬一扬嘴角,“……我们聊天怎么这么幼稚。”
“好像是你起头的。”
“是你吧。”
“好吧,是我。”孟镜年爽快认下。
从无冷场的朋友,聊多幼稚话题对方也配合的朋友。
只有孟镜年。
一想到这点,林檎不甘的心情,又平息了几分。
暑期的大学城,再无平日喧嚣。
开到孟镜年所住的小区门口,林檎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车子你自己开进去?”林檎手指握着方向盘,没往副驾看,声音修饰得很平静,“……我搭地铁回家。”
“明天真有拍摄?”
“……没。随口说的。”
“那你去我那里将就一晚。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搭地铁我也不放心。”孟镜年声调平静。
“……好。”
孟镜年办事妥帖,极有绅士风度。这一点她从没有赌输过。
车直接开进小区的地下车库。
搭电梯上楼,到了1108门口,孟镜年输入密码开锁,推门往里一看,停住动作,“……我搞忘了。”
林檎疑惑上前一步。
屋内灯火通明,谢衡正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嘴里叼一根牛肉干,端着手柄玩PS5。
上午的时候,谢衡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想过来借用设备打会儿游戏。
后来忙起来,就把这事儿扔到脑后了。
“老孟,你回来了……”谢衡动作一顿,看见了从孟镜年身后探出脑袋的林檎,立马换上一副更热情的笑脸,“学妹你好啊。”
孟镜年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走进玄关给林檎找拖鞋。
谢衡将游戏存档,丢下手柄,伸个懒腰,“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不回来我睡大街?”孟镜年扫一眼客厅,“茶几上的垃圾收一收。”
谢衡“哦”了一声 ,立马拿上一个塑料袋,把零食包装纸扫进去。
孟镜年问:“你今晚打算通宵?”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谢衡饶有兴味地打量孟镜年,“但还是小命更重要。”
谢衡望向林檎,忽说:“你吃夜宵吗,学妹?我请你?”
孟镜年看他一眼。
“吃完我就回宿舍睡觉去。两顿没吃了,有点饿。”谢衡笑得人畜无害。
孟镜年看向林檎,“你吃吗,一一?”
“我都可以。”
谢衡立马掏出手机,点开外卖pp,选定自己常吃的一家烧烤,点过一些之后,把手机传给林檎和孟镜年。
林檎在沙发上坐下,孟镜年去厨房拿了三瓶冰水。
谢衡喝两口水,又赶紧拿起游戏手柄,一边跑地图,一边闲聊口吻地问道:“上次没细问,学妹你是老孟姐夫的侄女?”
“你叫我林檎就行。学妹我听不习惯。”
界限之外的人,林檎从来都有些态度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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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衡自然不会察觉不到,笑一笑,不再自讨没趣。
气氛微妙有几分尴尬。
谢衡这人什么场合都能适应,仍旧自顾自地打游戏。
林檎一边划拉手机点外卖,一边时不时抬眼看电视屏幕,忽说:“哦,原来是这个游戏。”
谢衡疑惑地瞧她一眼。
林檎指一指屏幕,“这个角色,我接过cos委托。”
“叶奈法?”谢衡有些激动,“有图能看看吗?”
“不能。”
“……”
坐在侧面单人沙发椅上喝水的孟镜年,忍不住嘴角上扬。见旁人在林檎这里吃瘪,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恶趣味。
片刻,楼下门禁响起,接通后不久,便有人过来敲门。
孟镜年走过去把门打开,接过外卖员递进来的购物袋,瞥了一眼,隐约是牙刷和一次性内裤之类的东西。
他拿上东西,径直往浴室走去,一边说道:“一一,你的快递我给你拿过来了。”
林檎愣一下,“……哦,好。谢谢。”
又等了十来分钟,烧烤终于送到,装在两个锡制的保温袋里,拿出来快把茶几铺得满满当当。
谢衡正要开动,低头瞥了一眼,忙把茶几下垫着的灰色地毯抽出来,拿远了。
“要是油滴在这上面,老孟你是不是得杀了我。”
孟镜年挑挑眉,“算你有自知之明。”
谢衡很会跟人套磁,但今日算是碰上对手,他有意从林檎这里多套几句话,奈何她油盐不进,不管他问什么,她几乎都是“不是”、“嗯”、“不感兴趣”。
唯独孟镜年开口,无论说什么,她都会把脸侧过去,认真聆听,好像生怕会漏过一个字。
孟镜年也差不多。
谢衡顿时觉得这顿夜宵请得值。
中间林檎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谢衡逮住机会,立马压低声音说道:“上回你毕业典礼我就有点看出来了。老孟,你不对劲。”
孟镜年掀一掀眼皮,却并没有反驳什么。
谢衡更是“卧槽”,“……不是,她不是你外甥女吗?”
“我看你表现得这么殷勤,是想当我外甥女婿?”
“……我想当,你舍得啊?”谢衡笑得贱兮兮的,“这就是你上回找我咨询的那姑娘?她确实不像养鱼的人,她完全是直钩钓鱼,上钩的都是心甘情愿的。”
孟镜年没说什么。
“……都说旁观者清,我觉得她对你好像也不怎么清白。”
孟镜年立即抬眼看他,“是吗?”
“她看你的眼神,要没别的想法,我把名字倒过来写——你的表情好像也不怎么惊讶啊?早就察觉到了?”
孟镜年不作声。
“孟老师您可真是闷声干大事。我能冒昧问一句,你俩现在什么关系?”
“能不能不要口没遮拦。”孟镜年淡淡地说,“你带入我的身份想一想,你觉得能有什么关系?”
谢衡咬了口羊肉串,没说话,倒是被问住了。
他自诩情场高手,也没解过这种复杂题型。人很难超脱于伦理道德而活,他也有那种远得出了五服的表妹或者侄女,带入想一想……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哪怕稍有念头冒出,都得自骂一句“禽兽”才能消解。
“……你真惨了,老孟。”谢衡这次是真有几分同情。
孟镜年垂着眼,没作声。
他比谁都知道,自己在感情上有些固步自封。
几乎是从小培养的生存本能,做任何事情都会预设后果。
他的人生,实在没有太多的容错空间。
高二时跟一个女生坐同桌,性格投契,关系也处得不错。但没有想到圣诞晚会结束,一同去往公交车站的路上,女生突然向他告白。
那时大脑宕机,斟酌了好久,尽力将拒绝的话讲得委婉。可既然是拒绝,又何来委婉。软刀与硬剑,都是武器,扎入人心同样会鲜血淋漓。
女生笑着说没事,上了公交车,却一个人坐在靠窗位置,脑袋挨着玻璃窗,肩膀颤抖,无声抽泣。
他坐在后面几排,望着她的背影,只有一种无力的愧疚感。
那之后,女生跟班主任递申请换了座位,与他共同的朋友圈子也疏远了。最麻烦的是,他和女生家在一个方向,经常要坐同一趟公交,为了不让她尴尬,他只好将作息提前二十分钟,开始每天踩单车上下学。
后来很长时间,他都在想,那时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答案是除了答应她的告白,几乎没有。
他遗憾自己失去了一个朋友,又觉得自己的这种遗憾十分伪善——她在那晚选择和他开口,一定是鼓足了十分的勇气,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她一定思考过千百回,一旦告白失败,两人必会断交的结局。
可是林檎不只是他朋友,更是他灵魂的一种映照。
他不希望两人的关系,毁于草率的冲动。
一旦出错,覆水难收,“遗憾”都未免显得分量太轻。
而待在当前的位置,至少,他还能名正言顺地照顾她。
第一联络人、家长、小舅……
怎样都好。
夜宵吃完,谢衡帮忙收拾残局,拎上两袋垃圾告辞了。
阳台门打开散味,孟镜年让林檎先去洗漱,随即如同上次一样,把书房稍作收拾,换上干净床单。
“……小舅。”
孟镜年听见浴室方向传来声音,停下动作,走出门去。
走廊的那一端,林檎只从浴室里探出一个脑袋。
“怎么了?”孟镜年走过去。
“洗到一半水越来越凉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没有调对。”
孟镜年点点头,随即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试了试,一会儿便感觉到水温变热。
“应该有热水。你多放一会儿试一试。”
林檎“哦”了一声,阖上浴室门。
没一会儿,她又拧开门,探出头来,“……好像还是不行。”她语气里已然带上几分给人添了麻烦的惶恐。
片刻,孟镜年说:“我过来看看。”
“……稍等一下。”
应当是过了大约十多秒钟,林檎说:“好了。”
这十多秒钟的时间里,孟镜年克制自己思绪一片空白。
林檎躲在门后,将浴室门打开半扇。
孟镜年目不斜视地走进去,踏着湿漉漉的瓷砖,走到花洒前面,伸手摘了下来,对准地面,打开阀门。
淅淅沥沥,像洒了一场烦躁的急雨。
伸手去探,只有极其微弱的一点热度。
“……实在没有我就用冷水洗也可以的。”隔着一扇玻璃移门,林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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