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望月秋彦这么折磨了一通,狱寺隼人握紧拳头,现在也不用敬语了。
“不要把我和十年后的那家伙混在一起,我也不是能完全理解那家伙的行为。”
望月秋彦观察了一会他脸上的神情,没在其中找到撒谎的痕迹。
看吧,连十年前的狱寺自己都理解不了,他就更理解不了了。
也不是去做什么任务了,也不是自己跑去吃饭了,望月秋彦以前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先行离席狱寺隼人倚在街对面抽烟。
那双碧绿的眼睛抬起,额前的银发被风轻轻吹开,与望月秋彦对视几秒后,二十四岁的狱寺隼人就掐灭了烟头,和他说要出发去某个家族参加会议。
望月秋彦是真搞不懂。
这种会议明明有专职的司机,狱寺隼人干嘛非得送他。有一次没忍住,望月秋彦就直接问了他这个问题,结果狱寺的回答是——
【“你不是不习惯和陌生人待在一起吗。”】
彭格列的岚守说这话时在专心开车,并没分给他一个眼神,望月秋彦却坐在副驾,盯着他看了很久。
“也有点道理。”
望月秋彦评价。
“你比十年后的狱寺可爱一点。”
第一次被用可爱形容,狱寺隼人整个呆住。
没等他恼羞成怒,望月秋彦又补充了一句。
“把衣服脱了,你不脱我就动手了。”
狱寺隼人:……
什,什什什什么?
“汉我流。”望月秋彦转头,看向从笹川了平匣子里跑出来的那只袋鼠,“把那几个白痴处理好后就过来帮忙。”
所以你为什么可以命令别人的匣兵器啊!!草坪头他自己都还不会用汉我流疗伤啊!
不光是狱寺隼人,连笹川了平自己都很震撼。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彭格列十代目。”
伽马看到一半,淡淡地对沢田纲吉发出提问。
“你的守护者看起来不太好。”
沢田纲吉一愣,转过头去,这才看到被望月秋彦按在地上,屈辱地掀起上衣,嘴里喊着“我没事!不要管我!”的狱寺隼人。
汉我流在帮他减轻背上的疼痛,狱寺隼人却灵魂出窍,挣扎失败后面朝大地,无助地攥紧手指,看起来有点生不如死。
巴吉尔在旁边默默地拿着手机:“望月先生,这段之后也要播给狱寺先生看吗?”
“播什么播!不准播!卡洛马天尼!你给我过来睡觉!”
沢田纲吉捂住耳朵,没理解为什么这其中最生气的是斯库瓦罗。
望月秋彦拍掉斯库瓦罗拉自己的手:“嗓门太大了,你安静点不行?”
斯库瓦罗暴怒:“什么安静点!你让他自己脱不行吗!非要自己动手!”
望月秋彦凝视:“那你刚才为什么掀我衣服?难道不是看我有没有受伤?”
斯库瓦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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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说不出来了吧,竟然抄袭我报复狱寺的手段,幼不幼稚。”
斯库瓦罗忍无可忍:“懒得和你讲,我先把这小鬼砍了,再把你砍了。”
望月秋彦转头,丝毫不受他威胁:“汉我流,就不给他治,晚上痛死他,我要让斯库瓦罗哭着和我道歉。”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伽马阖眼,礼貌地做出判断。
“彭格列内部的关系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三角恋了。”
沢田纲吉:“……欸?”
“和朋友们喜欢上同一个人,应该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吧。”
沢田纲吉:“……欸?!——”
等等,他到底在说什么?
虽然山本的确说过他喜欢卡洛没错,但山本现在也不在这里……
沢田纲吉的脑子转不过来。
伽马先生……
为什么要用同情的眼神看他啊!-
因为事先知道了石榴的修罗开匣是将身体变成恐龙一样的生物,所以彭格列这边也改变了计划,没想着能成功通过伏击一击必杀。
“那个戒指……”
看到望月秋彦手上的玛雷指环,石榴这才想起对方就是之前绑走铃兰,还伤到白兰大人的人。
“就是你啊。”飞在半空中的石榴咧开嘴角,“之前在地下室遇到过的,只要把你带回去给……”
望月秋彦根本不理他,对着旁边死气沉沉的狱寺:“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我还急着去把白兰的脑袋拧下来,十五分钟打不过,我以后就宣扬山本才是纲吉君的左右手。”
某种程度上复刻了Reborn的斯巴达教育,发觉自己被无视了的石榴咬牙切齿,直接对望月秋彦发起攻击。
长弓打开,暴烈的岚之火炎将石榴推远了些,狱寺隼人抿唇,打开匣兵器的同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种程度的话已经激怒不了我了。我又不是次次都上当的。”
昨天一个晚上,望月秋彦已经以各种方式训练了他十几次,理由是需要他在战斗中,不论何种情况下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狱寺隼人很崩溃。
但狱寺隼人又打不过他。
虽说因为一直关注着卡洛的行踪,所以狱寺知道那家伙有事没事就爱搞点恶作剧,顺带使点坏,但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恶作剧和使坏的对象。
“您怎么确定十五分钟内就能结束战斗?”同样被分配来对付石榴,伽马准备动手的时候被望月秋彦拦下。他的匣兵器站在一边,姑且观望着狱寺隼人和六吊花的战斗。
望月秋彦挑眉:“有些东西,就算掌握了情报,在绝对的实力下也无法翻身。”
伽马:“您指G的弓箭?”
“那是很可怕的武器。”望月秋彦看着狱寺隼人手里的那把弓,“老实说,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十年后的狱寺,或者初代的G,对面那家伙早就死了。”
“是您曾经去暗杀彭格列十代目的时候吧。”伽马会意,想起这件事,“那时候彭格列指环还没被毁坏,想必也可以使用初代们的武器。”
蓄力的一箭,光是残余的火炎就能将周围的一切烧为灰烬。望月秋彦那时被六道骸的幻术绊住了手脚,差点没躲开狱寺隼人的攻击,捂着肩膀刚想继续挑衅,抬头却发现握弓的狱寺隼人站在原地,似乎比他还惊讶他差点没躲过去的这件事。
望月秋彦因此在沢田奈奈那里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使在昏迷中,望月秋彦也能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解开他的衣服换药。
那应该不是沢田奈奈。
沢田奈奈应该是不会把自己抱到阳台,再沉默地晒太阳的。
“伽马先生。”望月秋彦说,“您知道我为什么需要他保持冷静吗?”
伽马笑了笑:“事到如今,您应该也已经弄清十年后的狱寺君对您的感情了吧?”
“我不想知道。”望月秋彦看了眼昨天巴吉尔交给他的匣子,“我现在之所以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昨天从老师那里问到了答案。”
“母亲”说过,她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儿子。
会弹钢琴,和她一样有着一头银发,她很爱他爸爸,也很爱“■■”,如果有一天,她的病能痊愈——
【“卡洛。”】
“母亲”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们就当一家人吧。”】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年龄,特征,长大的地方——所有都对得上。
望月秋彦忘记的那个名字,现在想起来,可能的确是狱寺隼人原本的意大利名。
“虽然都说点燃火炎的是觉悟,但实际上,能在短时间内最大程度地增强火炎强度的,是愤怒才对。”
看着远处的少年渐渐在战斗中力不从心,望月秋彦提高音调。
“狱寺隼人!你一直以来,都认为是你父亲害死的你母亲,不是吗!”
生下了狱寺,剥夺了对方作为钢琴家的前途,从小将他带离母亲身边,又不与她结婚,每年只有一次见到的机会,令那个美丽的女人连着车子一同坠落山崖。
狱寺隼人扭头,怔愣地对上望月秋彦的眼睛。
“不是那样的。”望月秋彦说,“你的母亲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一直拒绝了你父亲的求婚,也远离了你。”
“你的父亲一直在给她写信。坠落山崖不是黑手党动的手脚,是因为她在车上发了病。”
“你所憎恨的父亲,你所憎恨的姐姐,所有人都在保护无法接受事实,离家出走的你。”
狱寺隼人的嘴唇动了动:“你为什么……”
“因为我以前也是那么认为的。”望月秋彦坦然地笑了笑,“我以为是你父亲害死的她,所以成为杀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为她复仇。”
然后,他就翻到了那些信。
字字句句,全是让那位美丽的女性打起精神,再努力多活一天。
一天就好,他一定会找到治好她疾病的办法。
“说来也好笑。”
狱寺隼人听到望月秋彦这样说。
“不管是母亲在的时候,还是母亲不在的时候,我们差一点就成为家人了。”
“我讨厌你。”
当初和十年后的狱寺隼人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只不过望月秋彦不会再哭着,揪住银发青年的衣领,狼狈地低下头。
“你别喜欢我了。”
拉弓的手松开,虚弱下去的岚之火炎暴涨,蓄力的一箭正中石榴的身体。
这一箭,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几十米内的生物。
望月秋彦看着一把拉住自己的领子,愤怒地令自己被迫俯身的少年。
“都说了不要把十年后的我干的事加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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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望月秋彦曾经最喜欢的眼睛里蒙着雾气,狱寺隼人的心跳和呼吸在愤怒中失去节律,努力地挤出一句。
他知道。
狱寺隼人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句话。
他知道他喜欢他。
他知道他喜欢他,还要在那种时候打电话给他!
眼睁睁地看着想要守护的人死去,再怎么成熟,狱寺隼人也就十四岁,他难道就不难过吗。
“这种话你就和十年前的我去说吧。”
看着狱寺隼人这幅扭曲的表情,望月秋彦反而低笑。他的嗓音像春日的花瓣,又像是摇曳的烛火,轻轻地划过狱寺隼人的心头。
“反正你也没有勇气和十年前的我说话。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们还是会变成同一个人。”
“……”被戳穿心思,狱寺隼人无力地松手。
他看上去很难过,可望月秋彦并没有安慰他的打算。
“你不觉得讽刺吗?”过了半晌,狱寺隼人看着被打碎半个身体,还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石榴,再次举起了弓。
“不觉得。”望月秋彦站在狱寺隼人的身后,话说得轻飘飘的,“能把从[母亲]那里得到的恩惠,还到[母亲]的手中,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狱寺君,就像你认为我是母亲活着的象征一样,我也认为你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狱寺隼人没说话,他拉开弓,原本受伤的后背又隐隐发疼,手臂使不上力气。
可下一秒,望月秋彦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手指勾着弦,替他将弓拉开了一点。
恍惚中,狱寺隼人又看到了那个蜷缩在母亲墓前的孩子。
他没有家,母亲的墓前就是他的家。
但那都是过去了。
他们从那时起就注定了分道扬镳。
狱寺隼人清楚地明白过来,倘若回到十年前,自己没有和树上的卡洛搭话的勇气,未来就还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别胡思乱想。以后每一次的战斗,你都要利用刚刚的心情。”
心上人的话从头顶传来,望月秋彦的嗓音慵懒中带着冰冷,藏了些捉弄人的恶劣。
“现在,隼人。”
望月秋彦压低音调。
“杀了他。”
第94章
“怎么这么多人。”
等处理完石榴那边的事, 当望月秋彦拖着狱寺隼人去到主战场时,瓦里安全员已经到齐了。
“望月前辈!”顶着被戳得到处漏风的青蛙头套,弗兰拿着喇叭, 姑且打了声招呼,“您来得正好,您再不过来, 西秀就又要以为您和人私奔了。”
“我才没有那么想。”六道骸唇角的弧度不变, 三叉戟敲在弗兰的头上。
他刚刚利用幻术制造了一出瓦里安全员的死亡, 以此骗出作为六吊花之一桔梗的招数,转头就看到远处岚之火炎爆发,几乎推平了小半个森林。
弗兰:“这是害羞吗。”
六道骸:“不是。”
弗兰:“嘴硬的人没有好下场。”
六道骸:“你话太多了。”
又一次无情地戳中自家徒弟的脑袋,六道骸看向躲开路斯利亚拥抱的望月秋彦。
“不是说要把指环还给彭格列吗。”六道骸说, “怎么还在你的手上。”
望月秋彦松开拖着狱寺隼人的手, 在口袋里掏了掏:“纲吉君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所以拜托我再保管半天。”
紧接着,六道骸看着被他扔过来, 砸中自己的脑袋, 再在地上蹦哒了两下的石头,稍稍扬了扬眉。
“哦呀,这是什么欢迎仪式?”
望月秋彦面不改色:“是报复你的意思。”
“是吗。”六道骸说, “守了一晚上的夜, 你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ghost已经被纲吉君吸收了吧。”看向远处结界中半跪着的沢田纲吉和他身后的尤尼,望月秋彦将目光落到其他试图打破结界的人身上, “这是七的三次方产生共鸣了?”
和构建打开所有平行世界的通道的原理一样, 七的三次方的大空一旦产生共鸣,就会产生除了三方外,其他人绝对无法进入的结界。
“这不是卡洛嘛。”听到这边的动静, 本来还在挖苦沢田纲吉的白兰杰索转头,悠闲地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上次之后,本来想再去找你的,可惜中也君和太宰君实在是太烦了,尤尼又总是在这边逃跑给我添麻烦。”
由于提前做了准备,其他人的火炎没被ghost吸收多少,瓦里安的人大部分对望月秋彦和白兰的争执并不知情,此时颇有兴致地听着。
“你要是这么想我。”望月秋彦莞尔,“从结界里走出来不就好了?”
“这个嘛。”白兰杰索微笑,“等我杀了纲吉君,再出来找你,不也是一样的?”
“非得玩称霸所有世界的游戏吗?”望月秋彦慢悠悠地说。
白兰的眼睛睁大,呕出一口血。
“和那边的世界不一样,这边你好像只专心致志地装了针对彩虹之子的射线,没装针对异能力者的抑制器啊。”
望月秋彦故作苦恼地拉长语调。
“虽说我也挺不喜欢用这个能力的,但既然你上次要利用这个折磨我,这次总轮到我折磨你了。”
“哈……”
白兰杰索瞥了眼衣服上溅到的血迹,抬手挡开沢田纲吉的攻击,和当初一样,利用白捏手将对方桎梏于空中。
“你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就这样在那边躲一辈子不好吗。”
“说到躲一辈子……”
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下,望月秋彦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拦,进入了死气之炎产生的结界中。
“因为之前死了一次,所以我在这个世界的存在还是0。”
昨天晚上,十年前的沢田纲吉听到的声音,大概是十年后那位教父的声音。
在0的基础上,因为指环上沢田纲吉的意志,结界会自动将望月秋彦识别为沢田纲吉。
少年身上的骨骼被捏碎,在沢田纲吉彻底丧失意识以前,望月秋彦发动了攻击。
突兀的红色火炎与白兰的大空之炎发出碰撞,白兰杰索脸上疯狂的笑容扩大,成群的红色蝴蝶将空中的白龙缠绕,恶狠狠地压制在结界上。
“纲吉君的火炎可是熄灭了。”
抵挡着朝自己劈来的长剑,白兰杰索用愉快的语调说道。
“毕竟还只是个可怜的初中生,没有和你一样还能撑那么久的力气。”
“说的有道理,早知道就趁这个时候暗杀他。”
湛蓝的雨之火炎覆盖了刀身,被结界挡在外面的斯库瓦罗眯起眼,发现这是自己的鲛冲击。
沢田纲吉的手指动了动,在死气之炎熄灭后,手上金属的手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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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毛线的样式。
暗杀……
暗杀是什么意思?
卡洛要杀了他吗?
昏迷中的沢田纲吉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他隐隐能听到外面的动静,无助地敲打着墙壁,却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你应该要嫉妒才对。”
白兰笑眯眯的。
“卡洛,刚刚你敬爱的老师可是说了,打败我的会是纲吉君。”
“你不嫉妒吗?你需要那么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有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这种事我早就认清了。”
岚的蝴蝶飞回来,一部分缠绕在雨之火炎的外侧。
“在输给十年后的沢田君的时候,我就认清了他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
他们在说什么?
卡洛为什么说输给十年后的他?
沢田纲吉在一片黑暗中环顾四周,朝着声源奔跑。
“至少我是不会原谅曾经想要暗杀过的人的。”
随着望月秋彦的低笑,黑暗中的沢田纲吉看到了一抹亮起的火炎。
澄澈的大空之炎铺洒开,快速播放着通过十年后的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画面。
“就算到现在,我也认为黑手党不应该有多余的同情心。”
“可认真讲起来,要是没有那孩子般可笑的善良,我好像也不会活到现在。”
【“您是要让我当您的情人吗?”】
——我爱你。
【“我都说了我对沢田纲吉没有意见!还要我怎样!”】
——我爱你。
带着哭腔的嗓音和十年后的沢田纲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十四岁的沢田纲吉站在原地,听见十年后的自己,缓慢而坚定的心声。
【“Mochiduki……kihiko。很好听的名字。望月君,我记住了。”】
每一句带笑的回答后,都藏了那位教父希望对方发现自己心意的期待。
——这个世界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主角的。
——主角要善良,他不善良。
最后的最后,是安静地躺在森林里,被火炎一点点地吞噬的望月秋彦。
沢田纲吉看着自己的灵魂站在他的身边,沉默了很久。倾盆的大雨浇灭了这场大火,也打湿了教父的眼睛。
十年后的沢田纲吉抬起眼,和十年前的自己对视。
“那真是遗憾。”
背后白色翅膀被长剑削下,白兰杰索的半张脸上淌着血,身后是用喷溅出的血液重新铸造的翅膀。
“怎么不用上次的力量,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少挖苦我了,那又不是我的力量。”
望月秋彦的身上也都是血,他扯开唇角,眼底充满了怨恨和不甘,身姿却依旧挺拔。
“起来啊!纲吉!”
【“醒来吧,纲吉。”】
“你不是还要带着大家回家的吗!”
【“你不是还要带着大家回家吗。”】
循环播放的回忆前,十年后的教父微笑,声音和望月秋彦的纠缠在一起。
他通过十年前的自己的眼睛,注视着第一次抛开了礼仪,这样痛痛快快地大喊的青年。
不是的。
十四岁的沢田纲吉忽然醒悟过来。
被推着前进,被逼着成长,从一个什么都不行的废柴,到肩负起拯救世界的责任——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感到痛苦了。
和同伴在一起的人生,和同伴并肩战斗的人生……
彭格列指环上的封印被解开,十年后的沢田纲吉身边,出现了微笑着的彭格列初代的影子。
“白兰——!!”
大空之炎重新在沢田纲吉的头上燃起,他手上的指环改变了形态,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难以忽略的气势。
彭格列的指环,为了严格审核继承权而分成两半,一半由首领保管,一半由门外顾问保管,为了维持这种分割的构造,平时必须要降低火炎输出的最大功率[1]。
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得到了初代的认可,家族的纹章如投影般出现在沢田纲吉的身边。
感受到这无与伦比的炎压,望月秋彦轻笑。他抹去落在眼睫上的血,唇瓣微张,在[X BURNER]释放的时候,透过手上的指环与十年后的沢田纲吉对话。
“确实是充满不确定性。我开始觉得十年前的纲吉君比十年后的你要强了。”
指环上的裂纹越来越多,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可沢田纲吉仿佛不在意自己的灵魂是否会消亡,只是温和地纠正了他的说辞。
“其实Reborn老师刚才说的是,打败白兰的会是他的学生。”
“我知道。”
“你的身上也有我没有的东西。”
“我知道。”
一手以柔之炎作支撑,随着少年的呐喊,刚之炎逐渐将白兰吞没。
掀起的飓风吹起了望月秋彦的衣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十年后的沢田纲吉的声音。死气之炎的结界在这样的炎压中逐渐崩坏,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教父合上眼,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
“卡洛先生!”
望月秋彦抬眼,看着脱离死气状态,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少年纲吉。
“那个……”
他的耳廓通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的,最后鞠了个躬。
“谢谢你。”
【“我爱你。”】
黎明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云层,透过树叶的罅隙,跨越了时间与山海,温柔地解开死亡的心结,最后落在青年那金色的眼底。
望月秋彦笑了笑,回答是“我听到了”。
六道骸的手从他的身侧穿过,借助自己的身体作为他站着的着力点。大名鼎鼎的幻术师垂眼,手臂虚虚地环着青年的腰,早有预料地说了句“要不是提前用了幻术,你是打算把自己痛死吗”。
弗兰蹲在脚边:“话是这么说的,但西秀您又爽了吧。”
“我只是提醒某个人,白兰失败对他而言也并不都是好处。”
望月秋彦一顿,向后仰了仰,示意他继续。
“白兰杰索一死,借助玛雷指环无效化的能力,可以抹除所有平行世界,因为他的力量而发生的灾难。”
“换句话说,你的存在会在这个世界里由0%变成100%,重新进入未曾死亡的轨道。如果强行打开世界与世界的通道,会发生某种灾难也说不定。”
……这世界上是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玛雷指环还有无效化的能力是吗。
虽说十年后的那群自然灾害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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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他,但估计是没一个人想起来要告诉他这回事,全都默认他知道了。
“……哦。”望月秋彦面无表情,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指环上的火炎再次被点亮。
“未成年回避一下。”
彭格列曾经的门外顾问阖眼,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甚至比刚才还可怕。
“接下来是大人殴打大人的场合。”
“去把十年后的那群科研部的人和自然灾害给我换出来。”
第95章
在十年前的那群小朋友回到原来的世界前, 还发生了一件事。作为彩虹之子大空的尤尼,为了复活因射线死亡的其他彩虹之子,以生命为代价燃尽了自己的火炎。
为了回应她的爱意, 伽马同样燃尽了火炎,陪伴她一起死去。
很难说这究竟算不算殉情。
毕竟在此之前,望月秋彦听说的一直是伽马喜欢的是基里奥内罗的前首领, 尤尼已死的母亲艾莉亚。
“彩虹之子的大空向来短命, 不要把尤尼当做小孩子对待。”
但Reborn是这么说的。
那大概就是殉情吧。
原来真的有人能喜欢上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存在。
望月秋彦很难理解。那位少女流着泪, 在死亡之前抬眼看向他。
然后,她说了一句和曾经的之前的沢田纲吉相似的话。
【“卡洛先生。”】
她说。
【“我时常做这个梦。很早以前,就有人为您铺好了路。”】
【“命运会让你们重逢。”】
彩虹之子的大空拥有类似预知未来的能力。
在那之后,沢田纲吉, 山本武, 还有狱寺隼人似乎还和他说了什么。但望月秋彦满脑子都是这句话的含义, 嗯嗯嗯了一大堆,实际上根本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拯救世界的国中生一回去, 事先将身体储存在特殊装置中的那群守护者就又走了出来。
“所以之前没人和望月提过玛雷指环无效化的事吗?”山本武的肩上背着时雨金时, 黑色的西装大敞,和十年前的他比起来,身上的那份成熟和稳重更加明显。
狱寺隼人皱了下眉:“……我以为他知道。”
“哈哈哈。”山本武爽朗地笑了几声, “那他又要生气了。骸还在挨打吧?”
十年后的狱寺隼人沉吟, 脑中正在接收十年前的自己的记忆。
“十代目呢?”
“首领已经先行一步出发回总部了。”旁边等候的彭格列成员这样回道,“以及, 望月先生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 被雾守大人和瓦里安的雨守大人联手按住送去处理伤口后就更生气了。”
——“斯库瓦罗·斯贝尔比!你敢拉偏架!你死定了!”
——“谁拉偏架了!你给我冷静点!喂!你踹哪里!”
场面堪称史诗级混乱,事情演变到最后,可能归功于瓦里安雾守那个恶作剧一样的人偶匣兵器, 瓦里安的岚守也参与了战斗。
计算着赔付日本森林重建的钱,本就不富裕的财政部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说起来,望月先生说的回去是回哪啊。”不明所以的彭格列的成员发出疑惑的声音,“那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
“谁知道呢。”狱寺隼人头疼道。
和六道骸还有沢田纲吉不同,狱寺隼人和山本武没有能与另一个世界联系的方法,就连沢田纲吉假死这件事都是后来才推测出的。
他们对望月秋彦所在的另一个世界的印象,就只有六道骸提过的几个名字而已。
对于十年后的狱寺隼人来说,他和望月秋彦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风太的梦里。
【“我不仅要交朋友!还要把他们培养成比你更厉害的黑手党!培养出比彭格列更厉害的家族!”】
青年的眼睫湿漉漉的,他抓着自己的手逐渐松开,句句踩在狱寺隼人的心上,甚至没给他辩驳的机会,就再次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那家伙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讨厌他吗。
“说[谁知道]这种话是不行的吧。”
山本武轻笑着提醒。
“用这种随意的口吻,只会被他更讨厌而已。”
狱寺隼人停顿几秒,不太高兴地瞥了旁边的山本武一眼:“……你非要提醒我,他现在最讨厌我的事吗。”
“嘛。”看着自己凑到脚边的匣兵器,山本武摸了摸次郎的脑袋,总有种时间过了很久的错觉,“虽说我们这里也就过了三个月,但骸可是说他在那边待了三年多的时间。三年足够交到很多朋友了。”
活泼了不少。
警觉性也降低了。
从他对待十年前的十代目的态度看,罕见地开始接受一定程度的亲密关系。
——“隼人,杀了他。”
但话说回来……
狱寺隼人没说话,看了眼地下基地的天花板。
怎么称呼十年前的他的时候,反倒叫起名字了-
“你们很厉害嘛。”
当狱寺隼人他们回到彭格列总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在日本打了一架,回意大利还要再打一架。
看在他本就伤重的情况下,斯库瓦罗和六道骸自然不会真打他,但十年后的Reborn刚复活不久,眼看自己刚泡好的咖啡被撞翻,眼睛一抬,抬手就是重达10t的铁锤。
“吵死了,卡洛。”
Reborn没什么耐心地说。
“要打架出去打。”
望月秋彦原本就不乐观的伤势因此雪上加霜。晴守部门的人在旁边战战兢兢地帮他治疗,望月秋彦本人抿着唇角,坐在沙发的一角,默默地生着闷气。
说是生闷气,实际上也没什么威慑力。
他本就生得好看,脸上的擦伤不仅没有破坏半分美感,周围还围了一圈小动物,反而更显得他像某种迪士尼电影里的角色。
“我以为骸和你说过了。”
十年后假死归来的沢田纲吉坐在一边,试图让他消气。
青年棕金色的眼里找不出一丝杂质,嗓音温和,话也说得诚恳,实在很难勾起别人的怒火。
“抱歉,正一他们应该很快会得出结论。”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望月秋彦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沢田纲吉,想起六道骸也是这么和他解释的。
说什么彭格列和他待了那么久,以为彭格列早就和他说过,还以为他有什么不引起灾难的情况下回去的办法。
“……这是默契吗。”望月秋彦嗓音凉凉的,“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怎么会。”教父阖眼,丝毫不受影响,“我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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