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60(1 / 2)

凤尘 未晏斋 41235 字 17天前

<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250-260(第1/17页)

第 251 章

听到高云桐这一句, 温凌在遍身的颓唐中突然升起一点点愉悦来。

他说:“你说得不错,但我也得再想想。毕竟,拿获并杀掉高家军的主帅高云桐, 实在是好大一件功劳。”

但他又正如高云桐所推测的那样, 被吊在河南一小片地方进退两难,而凤震写给幹不思的密信,正好证实了他的推测, 也证实了他的困境。所以嘴上凶, 却没有当即命人过来捉人杀人。

于是高云桐笑道:“就算是唐僧肉,也不一定是你吃到嘴。你道我们官家为啥不把我的人头给你?无非是想在你攻破汴梁之前让我牵制住你。无论谁除掉谁, 对他而言都是好事。只是他高高在上却不晓得, 高家军是万千黎庶之军,非高某一人之军。所以即便没有我,大家也只会激起为我报仇雪恨的决心。”

温凌眯着眼睛,对他的话将信将疑:高云桐敢一个人前来谈判,估计不会全无后招;但凭他动动嘴皮子自己就撤兵,也实在是难以服众。

他道:“就这么放你回去,万一上了你的当, 可不让天下人看我的笑话了?再说,你说的这些我也无法验证。”

高云桐沉吟片刻就道:“有道理,那我写一封手书,你叫人送到延津渡去。就说高云桐不杀、不放, 看看太行军能耐如何。汴梁那里,听说章谊和太子凤杭都想争并州节度使的职位,你不妨替章谊争一争, 看结果如何。说实话,我国传统, 没有让太子出镇边关的,如果宁舍章谊,而授太子建节之职,你就可以琢磨出味道了。”

温凌也沉吟了一会儿,道:“好,给他纸笔。”

温凌以往对高云桐恨之入骨,但今日协谈,算计了自家的得失,只能把恨意先忍下,谋利求生为先。

等高云桐写完,他笑了笑说:“日头也高了,孤请你一顿午餐,然后等明日延津渡的消息。到时候即便要杀你,也让你今日当一个饱死鬼吧。”

高云桐哈哈笑道:“想不到你还这么体恤人的?我还真是有点饿了。”

摸了摸肚皮,摘下范阳笠道:“就在这里用餐?”

中军帐中摆开两张案桌,温凌吃两口抬眸悄然望向高云桐,见他不拘一格,菜、肉、米饭、烙饼……均吃得很香。

温凌却没这么好的胃口,他瞥眼看了看身边的亲兵,而亲兵朝他微微颔首,表示“已经办好了”。

稍倾,见高云桐把面前几个小碟吃得干干净净、粒米不剩了,还拿汤和撕开的饼涮了剩下汤汁,真正是一点都没有浪费。

温凌嘲笑道:“太行军看来也饿得很。”

高云桐笑道:“饿也是一顿,饱也是一顿,但不该浪费是起码的。听闻猛安谋克的中的万户和千户,常常是饿的时候草根树皮与人肉都吃,饱的时候又大把大把地浪费粮食。不是自己辛苦劳作生产的东西,自然不知道珍惜。”

温凌道:“我国没有耕种的习惯,但是靠天吃饭,坚忍顽强,饿也饿不杀,”

他见高云桐案桌上空空如也,吩咐左右道:“拿我的酒给他斟一杯。”

高云桐看了看拿来的瓷酒器,又嗅了嗅酒香,好像也不担心酒水有没有毒,“滋溜”就抿了一口,然后说:“粮食充足,而后酿酒。这酒器是磁州产的,这酒是汴梁酒肆里卖的,是我们过年最爱的羊羔儿酒,五谷香里带着油脂香,不过只有两年陈,酒味还不够淳厚。”

听了他对酒的评价,温凌忍不住也拿酒盏斟了一杯,抿了一口,似乎果然有他说的那种五谷香和油脂香,又果然偏于寡薄。

面前这个男人,好像一点都没有慌乱,一切都知晓,一切都尽在掌握,而似乎世间又没有令他畏惧担忧的事物,温凌不由对他生起了一些忧惧那种潜隐着的忧惧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总有一种必须要压制住高云桐,破掉他稳定的情绪才行的直觉。

温凌捧着酒盏,狞厉笑道:“酒足饭饱,闲来无事,想不想女人?”

高云桐果然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想。”

“与妻子离散那么久,血气方刚的男儿家,不想女人?”温凌又抿了一口酒,上身前倾,挑眉笑问,“让你们团聚团聚,如何?”

高云桐的眸子一瞬间锐利起来,盯着温凌似笑不笑望了半天,才说:“不会那么便宜的吧?”

温凌笑道:“她如今是我的人了,怀了你的孩子也没有保住,现在应该……还在小月子里吧,我也不怕会发生什么。只是看你今日投诚乖觉,赏你见她一面。”

他也死死盯着高云桐的神色,希图寻找他的破绽。

高云桐一双眼似看不见底的深海,仿佛没有波澜,也没有光芒,终于道:“第一,我可没有投诚;第二,既然是你的人了,我就不见了吧。”

温凌眉头一挑。

高云桐则垂下眼睑。

“真的不见?此生也许就这一回了?”

“各有因缘莫羡人。”高云桐缓缓道,“若此生只有这一次机会见面,少不了日后有悔痛、伤心、怨憎种种,见面争似不见。”

他终于抬眸,那深海似的的瞳仁重新射出利箭一般:“冀王,如今你我都是生死存亡,你还有工夫去想儿女情长?!”

温凌吃他一噎,只能往回找面子:“我?我并不在乎她,营中哪里缺美人呢?她从怀娠、小产,到这一个月身子不干净,难道我还为她守活鳏不成?”

“呵呵”笑两声,仿佛不屑于女色。

高云桐缓缓一笑,喉头紧张得几乎要抽搐,但依然强忍着咽口水润润喉的冲动,唯恐被他看出丝毫端倪。

“茶好了。”帐后传来女子一声。

温凌叫亲兵到后面端茶出来,亦给了高云桐一盏是靺鞨士兵喜欢喝的浓浓的奶茶,捏了少许盐在里面,带着粗茶的涩味和淡淡的咸味。

温凌道:“茶里酥油可以再多放些,先就这样吧,煮奶茶的人可以走了。”吹了吹奶茶,又说:“酒是你们梁人的,茶却是我们靺鞨的,尝一尝吧。”

煮完茶的溶月气得几乎要哭。

她无权在温凌中军帐里久待,抹了一把眼泪,匆匆回到了凤栖所在营帐里。

凤栖心里焦急,最多也只表现在看见溶月就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问道:“看见了?”

“看见了!”溶月跺跺脚,“那个贼囚,果然是凉薄的!”

凤栖心里五味杂陈,既高兴,又担心,见溶月气得那样,也没有多阻止,只问:“本来就没指望他深情厚意。他过来大王竟没杀他审他?他跟大王说了些什么?”

“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最要紧的事谈完,在吃午饭了。”溶月恨恨说,“我看他是投诚了,不然大王供他那么好的酒饭吃?吃完还要我给他煮茶?他也配!”

凤栖心想:温凌帐下又不是没有煮茶的人,巴巴地非把溶月叫过去,无非是给自己做个见证。核心机要的谈话不会让她知道,不过其他只言片语也可以揣测二三,于是说:“就当煮给狗喝了吧。诶,他们谈些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伸手拉溶月坐在她身边。

溶月做郡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250-260(第2/17页)

主贴身的丫鬟,其他能耐不谈,准确传达主子的意思是基本功,所以在后帐听了温凌和高云桐的一番对话,还是都能清晰记住的。

她依样画葫芦说一遍,每每转述完高云桐的话,还要自己发表一番见解:

“……娘子,你听他说‘不想女人’,不错,他不该想别的女人,但总不该不想娘子您吧?你们聚少离多,还算什么夫妻?露水夫妻都不是这样的!”

“还有,什么叫‘既然是你的人了,我就不见了吧’?娘子又不是物件儿,他还嫌弃了不成?不想见了就送人算了?这一比,甚至不如哎!气死我了!”

“再说什么‘各有因缘莫羡人’‘悔痛、伤心、怨憎种种’,他悔痛什么?怨憎什么?娘子落入敌营是无可奈何,他也毫不体谅么?!”

凤栖静静地听她说,听她发牢骚,一句话都不插嘴,手上也不再做针线活,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好像木头人一样一动都不动。

溶月说得愤愤,突然看见凤栖脸上两行泪,唬了一跳,急忙抓住凤栖的手说:“娘子!您可别哭!……咱不理这种负心男人!娘子这么美,这么聪慧,天下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指着在他这棵破树上吊死?!他如今好像还背弃了自己为国尽忠的誓言,要和靺鞨这边谈判了,依我说,这就是个朝三暮四的小人!不值得为他伤心生气!”

凤栖听着帐篷外参差的呼吸声,一句话不说,任凭溶月急得跺脚,劝了她一遍又一遍。

当天黑了,暑气下去,晚间无事的靺鞨士兵听营伎歌舞,疏散他们被困的郁气。

溶月看着一口没动的晚餐,不由又跺起脚来:“娘子啊娘子,你这是何苦?他是个负心汉,你就自暴自弃不吃饭了不成?你之前不是说不再想他了吗?怎么今日他来一回,你就丢了魂似的?”

听见外面歌舞欢笑的声音,溶月在军营许久,也知道这是待客的狂欢,气鼓鼓说:“男人们都这德行!喝酒跳舞,自顾自快活,《臻蓬蓬》那么难听,也能跳上一遍又一遍。大王不用想,肯定是搂着漂亮的营伎在快活;我猜那贼囚也一样,别看他穷,在汴梁的时候花街柳巷可没少去,今日想是掉进蜜窝了罢。您呀,别气苦了自己,咱们该吃吃,该喝喝,一会儿也弹个琵琶曲,自娱自乐。”

凤栖吃了一些,等到《臻蓬蓬》一曲停下,营中歌舞伎还在大声笑闹的时候,她又放下筷子,抚着琵琶弦默默垂泪。

稍倾,她的营帐门帘被掀开,喝得微有醺意的温凌直接走了进来,盘膝坐在她面前,笑道:“怎么只吃这么点?今日菜肴可是最好的。”

凤栖说:“吃不下。”

“生气了?”他捏着凤栖的下巴笑问道。

“没什么好生气的。”凤栖扭开脸,语气有些娇而悍。

温凌瞥了溶月一眼,反而显得高兴,凑近道:“是呢,不值得气。识人须看他长久,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吧?”

又看她身边的琵琶,笑道:“你给我弹一曲好听的,心情一好,就吃得下饭了。”

凤栖经不起他软磨硬泡,说:“我今日可没心情弹《将军令》。”

“随你弹啥都行。”

凤栖想了想,弹了一曲。

温凌听得迷醉,伸手要揽她,但凤栖一扭身躲开,一脸不高兴地说:“外面有的是营伎,你找哪个不好,要来烦我?”

温凌还是用力抱了她一会儿,才笑嘻嘻说:“不错,我营中的歌舞伎虽然没有幹不思那里多,但不仅相貌更为精致,而且经我训练更具风情,品质远胜于幹不思的女人们。我看今日那太行军来使已经醉倒在温柔乡了,歌拍兴奋,我若立时赐他一个回营去睡,他也一定乐意。”

凤栖气得狠狠在他胸口推了一把。他倒也没生气,松开手臂,哈哈一笑了之,起身出门了。

第 252 章

温凌出门, 拍了拍身边几个人的肩膀,笑道:“你们几个辛苦了,轮班儿听两个娘们嚼舌头, 无聊得很吧?不过这几日听来的信息都很重要, 等处理好那个高云桐,你们可以不必那么辛苦彻夜监听了。”

他步履轻捷,微微的酒意在夏晚的凉风中很快吹散了。

及至看到了高云桐, 见他身边还坐着两个歌伎, 正在为他清唱。

“这两个小姐如何?”温凌冷不丁问,“今晚让她们陪你?”

高云桐的脸好像红了, 摇摇头说:“我不要。”

温凌笑道:“放心, 我这里的营伎身子都没病,也会伺候,没那些贵家小娘子的娇惯脾气。你试试吧,我们若能合作,这算是人情;若是不能合作,也算是给你人生最后一晚一个爽利了。”

高云桐一脸无奈:“我谢谢你啊。”

鼓声响起,又是一遍《臻蓬蓬》, 温凌最喜欢这支曲子,立刻跟着鼓点跳舞去了。

高云桐垂头,在鼓点里,在身边歌伎们嗑瓜子声和笑声里, 细细谛听远处传来的琵琶声,这也是第二遍了,隔得太远了, 只能勉强数一数每一曲的节奏,大致判断是什么词牌。

一曲《臻蓬蓬》跳完, 远处的琵琶声也停了下来。

高云桐扭头对身边那个歌伎说:“你会不会《好事近》的曲子?”

歌伎笑道:“意思倒吉利,就是调子挺宽的,勉强应该还能唱上去。不过没有新词儿,就唱首旧的吧。”

于是示意身边一位吹笛子,她亮开歌喉,来了一首《好事近》。

高云桐很陶醉地听着,而后笑道:“唱得真好,不过词儿是旧了些。我来试试。”

闭目按拍,一会儿就一句一句念道:

“会稽故地谁来,正是游湖时节。长亭痛饮潞酒,游雁碧空绝。

汾阳令公多智算,杞人北望月。天涯万里心怀,知音锦书约。”

歌伎听完拊掌称赞:“好词好词!我试试唱出来。”自己取了檀板,在笛声的衬托下一句一句唱起来。

她的嗓子好听,那歌声婉转如同黄莺,声高处穿入云霄一般。连温凌都不由扭头听她的歌声。

温凌问:“这首词是什么意思?”

歌伎道:“奴奴觉得,首句写‘会稽故地’‘痛饮潞酒’,自然是思念故土,遥想与故友重逢欢饮的意思。这‘杞人’当是杞人忧天的典故;‘汾阳令公’是谁奴就不晓得了。”

高云桐微微颔首,而后说:“汾阳令公是郭子仪,整肃河山,功莫大焉。如今只是奢望罢了。你唱这一回就忘了罢,不宜流传。”

温凌挑眉笑道:“高将军想做当世的郭子仪?可惜却没一个唐代宗肯用你。”

见高云桐瞬间不自在起来,他又笑道:“高将军今日见到了美人,有些忘形啊。今晚就让这美人陪你再切磋切磋曲子吧。”

然后看到那个号称“高家军统帅”“朝廷游骑将军”的高云桐,又跟个小娘们似的垂下头,耳朵红了,脸颊上的酒窝一隐一现的。不过没说不同意。

温凌鄙夷地心想:难道凤栖喜欢这种样子的?应该不能吧?

往延津渡去的斥候在一天后的傍晚时分飞马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250-260(第3/17页)

回到了军营,直入中军。

温凌见他脸色不好,心不由也一沉,问道:“情况如何?”

那斥候哭丧着脸:“太行军那些贼囚,为首的看见了写去的信,哈哈大笑了一番,说‘好样儿的,那就放个大烟花给他们瞧瞧!’紧跟着我就看见黄河上我们几艘好好的船,突然被什么陶瓷坛子似的东西击中,砰地就腾起好高的火焰,里头不知道是有油还是有火药,四散爆开之后又射到其他船帆上,顿时那火就扑都扑不灭了。”

“这是什么东西?!”温凌惊怒问道。

斥候摇摇头:“有点像梁人守城时用的火器,但又不一样。十条船,说烧就烧了,他们站在岸边看热闹。”

即便知道这是高云桐专门用来威慑他的一场表演,温凌也心惊:这支太行军打仗不按常理,自己全盛的时候或许还扛得过,现在被困得一身晦气,可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到时候士气一落千丈,他即便没有被南梁打败,也很有可能给弟弟幹不思趁机吃干抹净。

温凌对那斥候道:“这消息到我为止,绝不可以扩散给其他任何人。若是影响了我的士气,我先要你的脑袋。”

那斥候点头如鸡啄米。

温凌亲自赏了他一块银子,打发了他出去。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又问其他亲兵:“往汴梁和并州的斥候回来了吗?”

消息陆续都传来了,但都对他不利。

凤震抱上了幹不思这条新大腿,已经秘密派遣了几拨人往幹不思那里去讨好求和,在教坊司寻了四个最清丽的江南美人作为礼物奉给幹不思,又拿金块贿赂郭承恩;而并州监军在分散原曹铮治下的并州厢军,用朝廷的人马替换并州各卫所;而太子凤杭则在做出行的准备,禁军为保护他正在操练山路行军的阵势,想必去的是群山夹道的晋地……

温凌恨得用拳头实实在在捶了案桌几十下,接下来才叫军医给他裹伤口。

军医看他手关节上血肉模糊的模样,不敢说话,轻轻撒了药粉,清了创面,又嘱咐道:“大王,天气炎热,要每天换药,不然容易溃烂流脓,好得很慢。”

温凌凝视着手上层层包扎的白布,仿佛根本听不见军医的话,只吩咐道:“把燕国公主带到我这儿来。”

凤栖进门,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被包扎的样子,奇怪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温凌沉郁地看着她。

凤栖被他包裹着白布的手心抚到脸上,粗糙而带着血腥味的感觉很不舒服,不由躲闪了一下。

温凌的霸道脾气顿时又被激出来了,用力扳正她的脸,拇指一点一点把她眉眼勾勒过去,而后才说:“不要躲,你躲不过。”

凤栖问:“你想干嘛?这时候了,你还有做那事的心情不成?”

他嗤笑一声,好像是不服气,探头去吻她,她虽挣扎不开,脸颊和嘴唇都是凉凉的。

温凌似乎被她的凉意漾起心中的大恸,只点水般触了一下,果然是毫无情致,心里却翻滚着滔天的浪。半晌才说:“今日若对不住你,你要体谅我。”

然后,他对外头喊:“把人带过来。”

凤栖被他的臂膀死死地箍着。

她本来静静地呆着,清凉无汗,现在被他火热的身体贴着,又忍不住要扭动挣扎,顿时也燥热起来。

而后进来的高云桐令她诧异和羞愧了片刻,两个人许久不见,四目相对时却无法惊喜,眼神也仅有极短的时间可以交流,凤栖的脑袋就被温凌用力摁在胸口,看不见高云桐,也几乎透不过气。

温凌玩味地看着高云桐的神色,他的紧张与愤怒被自己压制着,掩饰得不错,可总有点泄露出来。

温凌说:“不错,黄河上你的队伍能指挥战船给我演了一出好戏。我这六条船、八十七个落水而亡和失踪的将士该当你来偿还。”

高云桐道:“两军交战,还谈偿还?冀王,你今日是怎么了?若真提偿还,靺鞨是不是要偿还我大梁十万多军民的性命?”

他尚未失智,还是挺冷静的样子。

温凌一手举起皮鞭指着他道:“如今是你在我的手里!黄河上诸太行军如果不退兵,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高云桐说:“不至于吧?”

看傻子似的斜眸看着他:“我此次过来,不就是打算与大王暂时协作?至于弄到你死我活的?”

温凌道:“我可信不过你!”

他揪住凤栖的头发,然后把皮鞭缠在毫无抗衡之力的她的脖颈上,收紧了一些,勒得她脸都涨红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凌狞厉笑道:“高将军,我放你回去,我能顺利北渡黄河,驻扎回延津渡,我就认可与你的暂时合作,不然,只要我再损失一个人,凤栖跟在我身边,我就先杀她给你看。”

高云桐颌骨不易察觉地绷了一下,眸子射出利光。

他心里当然知道这是温凌的困兽之斗,拿凤栖来胁迫他,若是像之前一样保持着对凤栖的不在乎,他完全可以不顾忌他的威胁,而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他对温凌说:“冀王,你要是不放心我,你就把我留在这儿,你让燕国公主往太行军那里传达我的命令。太行军只要有我的手书,也会肯听命于她的。”

凤栖说不出话来,手指狠狠地抠着温凌的胳膊,想瞪智昏的高云桐一眼,但实在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目光都涣散了。

高云桐不由又说:“两种方法你来选,能不能先把燕国公主松开?”

这软肋暴露无遗。

温凌松开皮鞭,微微笑道:“高云桐,我要你做甚?你只要记得凤栖在我手里就行。”

凤栖弯着腰剧烈咳嗽了一阵,眼前仍是一阵一阵的金花乱闪,心里一头骂高云桐愚蠢,一头又庆幸温凌愚蠢,恼怒和庆幸之余,浑身几乎乏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第 253 章

“你也太娇弱了!”等高云桐一离开, 温凌便从地上扶起凤栖。

一眼看到她脖子的一道红得发紫的勒痕,心虚没敢做声,只又说:“我这次失算, 叫你三伯整了一道。前狼后虎的, 没奈何,只能先与高云桐合作,躲过这一劫再说。你陪我一起受苦, 我心里记得。”

凤栖咳得肺都疼, 抹去难受而涌出来的泪花,推开他说:“你让我静一静。”

凤栖腿里发软, 起身后也支持不住, 扶着桌子坐到温凌的椅子上,低头一瞥就是他的私信,所以只敢一瞥,不敢细看,隐约记得函套是靺鞨的上京黄龙府发来的,里头是洒脱的一笔汉字,倒没有用文绉绉的语言, 全是清晰的大白话靺鞨人入中原时候不长,即便是温凌这样汉学还不错的,遇到骈四俪六、引用典故还是会懵。

温凌是去给她倒了一杯水,顺着她的背, 小心翼翼说:“我其实也没敢用力……”

而后也瞥见那封信,不动声色拾掇到一边合上压住,空出来的桌面放上茶盏。

凤栖记得, 最上面是最后一页书函的最后落款写着“臣素节谒上”五个字。

也来不及落寞于高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250-260(第4/17页)

云桐的离去,她心里惦念着沈素节给温凌写信会写什么, 沈素节是不是已经变节了;又想起沈素节的妻儿都被凤震送到黄龙府作为“礼物”,他囿于一大家子的性命,即便不想,可能也“不得不”。

温凌看她呆滞的模样,不懂她在想什么,只觉得胃里还有些酸意,强行把茶盏送到她嘴边,说:“别思念他了,无情最是他这样的,甜言蜜语说得再多,心里并不当回事。他昨夜一口气要了我两个营伎,弹弹唱唱搞到半夜。你呀,也该看透了,死了心吧。”

凤栖斜瞥他一眼,说:“是,我早知道天下男人都是一般德性。”

温凌不由一笑:“但我心里……其实顾念着你。”

凤栖一声冷哼。

他案桌就一张椅子,凤栖坐了,温凌就只能蹲在她身边,个子够高,足以捧着她的脸:“我知道你不太相信,毕竟我们两人之间的阻隔、障碍太多太多了。”

他亦有一点点伤感,望着凤栖似乎温情脉脉,但天生的目光如鹰隼,天然地带着戾气。书次

凤栖又如何敢信他?

她目光恹恹,好半天才说:“罢了,我无所奢求,对他,对你,都是。”

起身道:“我胸闷难受,我要回去休息。”

温凌从背后抱住她,贴近她的耳边,仿佛在无奈地叹息:“亭卿,我知道今日让你难受了,但这是不得已的权变,希望你能理解我。”

凤栖极其厌恶他呼喊自己的小字,语气冰凉地笑道:“我理解你,你的‘顾念’,是必须放在你的事业、你的成败、你的谋算、你的权衡……一切一切之后的。我从来就没有指望你有什么真情,愿意为我付出什么、牺牲什么。相反,在你需要牺牲我的时候,你也绝不会顾念我太多,能犹豫片刻,大概就是你最大的‘恩赏’了吧?”

温凌像被她的言语一拳重击打中了心脏一样,浑身一战,随即怒气勃发,随即怒气又全部漏光了似的,只剩下说不出口的苦涩和委屈。

“我对你,并不是这样的……”

凤栖冷笑道:“可能我看到的都是这样的吧?”

更别说还有国仇家恨横挡在中间,凤栖对他的情苦纠葛毫无同情,反觉得可笑。她抚了抚肿痛的脖子刚刚说了几句话,咽口水都觉得疼她在他这里艰难求生,他却以为他那一点点的“好处”“恩赐”“柔情”家就能让她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产生对他情爱的幻念?!

温凌已经不觉间松开了她,她的嘴太过伤人,但他一腔脾气又无处可发,好像发作了就成了被她说中了,所以他只能默默觉得委屈。

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又像斗败了的公鸡。那种无力的颓然感已经弥漫了他的全身,他梦想中的建功立业并没有在两国大战后实现,反而困顿于利益和权势的纠葛里,眼看着自己往落败的方向而去。而陷入情感不能自拔的感觉更加深了此刻的颓废感,愈发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他此刻看着凤栖决然而去的背影,衫裙轻盈而破旧,身姿挺拔而纤弱,简单束起的长发在腰际一摇一摆,映着营地四处点燃的火光,走到人多的地方,她就放慢步履,左顾右盼。温凌也跟了出去。

篝火边的士兵们也在歌唱,伴着营伎们檀板的节奏,也有人在笑,但混杂在歌声里,好像总有些郁郁。

凤栖步子停在一处篝火边,问:“小姐,可知道昨日晚宴,谁陪的高云桐?”

那营伎诧异地看着她,又悄然看后面跟着的温凌,嚅嗫不知说什么好。

这或许是她的醋意,也是他苦心准备好的。

温凌心里一喜,靠近过来,淡淡说:“谁知道就告诉她吧。”

于是那营伎指了指某处,说了两个名字。

温凌说:“你去把两个人叫过来吧,她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那两个昨晚陪伴高云桐的营伎已经被教导好了,当着人面也不羞臊,甚至越发眉飞色舞地讲昨晚三个人滚在一个地榻上活色生香的场景。

不知真假,反正令周围有些颓唐的众人听得如临其境,顿时兴奋得不由一个个鼓掌叫好起来,且嘴里也有些荤话出来,顺带与自己身边的一个个女孩子调笑一番。

凤栖的眼眸映着火苗,但并不感觉火气十足,反而是深而冷,像烈焰燃烧在海水里温凌后来才回忆起来,她的这神色,实在类似高云桐。

两个营伎也越说越觉得觉得兴奋,又笑道:“床上功夫且不谈,他还会吟诗填词,曲子词一出,更叫人心迷神乱。”

其中一个便拿过一副檀板,边敲击出〈好事近》词牌的节奏,边清唱着曲词,时不时看向温凌,露出讨好的笑容。

凤栖一字不落听完,瞟了温凌一眼,也不言声,提了裙子默默然又往自己居住的营帐而去。

温凌亦步亦趋跟着她,进了营帐里,反手关上门,先说了一句:“高云桐已经连夜回延津渡了,我们明日也开始拔营,后队作前队,两翼分别往回渡河。他如果说话算话,不会在黄河上袭击我们,会放我们回到河北,就安全多了。”

又说:“我只能这样赌一赌了。凤栖,我最大的错误决策,就是相信了凤震,虽然拔除了曹铮,却眼见并州又要被送到我弟弟的手里,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凤栖看他少见的落寞而温柔,上前好像又要抱她,她一手撑住他的胸膛,冷静地问:“回延津渡,然后呢?”

温凌一愣,张开的双臂都僵在半空,一会儿才说:“保住河北河东,再徐徐图之吧。”

凤栖说:“我晓得高云桐为什么愿意和你合作了,大家都不愿意并州落入幹不思的手里,所以先共同对付他,除掉这个敌手之后你们再一争高下。不然,你手握兵权又不肯让功,幹不思不除掉,你自己就没法辖众了。你心里都明白的吧?”

她一般不太愿意在温凌面前显露她对军政的理解,但此刻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温凌一时间只觉得诧异,但绮念倒是一丝一毫都不剩了。

“不错……”温凌说,“幹不思视我为最大的敌手,但我也不可能为了讨好他而俯首顺耳,凭空把一切都让给这个莽夫。我们现在内里矛盾重重,估计很难调和了,大胜论功的时候,他身为太子,必然会视我这样的功臣权将为他权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必然要除之而后快,我将再难以在他手下存身。”

凤栖不由叹息一声:“皇家亲情寡淡,诚不我欺。世人皆念念爱富贵权势,我却愿自己来世再不要和这些富贵权势沾边。”

“但你和幹不思却不能直接内讧开战,所以仍需有个‘引子’。”凤栖又道,“凤震的话不能信了,你还要防着他们勾结,最好是斩草除根,对不对?”

“当然对。所以,我知道凤震背叛我之后,就要打下汴梁报仇雪恨。只是……”

只是被激怒后的决策愚不可及,差点断送了自己的嫡系队伍。

温凌不由垂头问计于她:“你呢,是什么主意?”

凤栖灼灼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踮起脚,捧着他的脸颊,把他拉近自己,低声说:“我要为父报仇,所以咱们同仇敌忾。杀他们父子,另立新君。”

温凌心想:不错,凤震不可信,立个新君能巩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250-260(第5/17页)

固自己在南梁的地位,但是人选不好找。所以也没有接话,只是对她少见的这样的温柔怦然心动,低头又想吻她,心里想:这样的女子足堪匹配我!

但凤栖一把挡开他:“愚夫!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鬼?”

温凌道:“便就是想要你,也不是什么愚蠢吧?”

凤栖冷笑道:“还是清醒一些,不要被欲望迷乱了心智的好。”轻轻一推他。

温凌道:“还在守身如玉?你还念着高云桐?”

凤栖说:“笑话。我谁都不念。这会子是我们报仇雪恨、勉力求存的时候,儿女情长能成什么事?你和他,没一个是好东西!”

温凌笑起来,看看她,又看看一旁吓傻了一直在凝眸注视的溶月,终于说:“你也一样,太聪明的女儿家也不好。”

倒是不再纠缠了,转身出了门。

溶月抚着胸说:“可吓死我了。”

凤栖笑道:“你敢到我这儿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勇敢到不会轻易被吓死了呢。他又没把你拉刑房里去,你也犯不着动不动就吓死了。”

玩笑开完,说:“打热水去吧。”使了个眼色。

溶月明白,打了水回来,也是个眼色。

凤栖知道外头不近不远又有人在监视,就没说话。洗脸之后,用画眉的小笔蘸洗脸水把高云桐所填的《好事近》写在桌上。

“什么意思?”溶月用口型对着镜子里的凤栖问。

凤栖用眉笔在“会稽故地”“游湖时节”八个字下划了划,又在旁边写了个“杭”字。会稽是杭州古来所在郡望,又在“杞人”两字上点了点,最后在“汾阳令公”旁写个“郭”字。

溶月似懂非懂,指了指两个名字。

凤栖对她点点头,轻声道:“天翻地转,新声代故。”

讲到典故,溶月还是似懂非懂,一脸迷糊。但镜中的凤栖却笑了,目光坚毅。

溶月只能说:“那姓高的贼囚也太无情了,巴巴地来,结果什么都没为您做。”

凤栖从镜中看她一眼,说:“不帮倒忙就够好了。”虽然叹气,却不像其他人估猜的那样对他的负心、背叛等等有怨气。

第 254 章

温凌不得不选择了退兵自保。一路败军之伍几乎没有什么军纪, 对未及逃走的南梁百姓烧杀掳掠极尽残暴。

凤栖随军奔波也很狼狈,但看大军所过之地是遍地鲜血狼藉,哀鸿遍野, 她也十分不忍, 找到一个机会对喝着闷酒的温凌说:“你好像不是不知道现在靺鞨军名声极坏,在河东河北完全不得民心,所以即便是割让之地也民怨沸腾。你到底是想抢一把就走, 还是想长治久安?”

温凌阴沉沉地抬眼望她, 半日,却没有想象中发一场火什么的, 而是说:“道理是正理, 但我若不顾眼前,也就谈不上有以后了,更遑论什么长治久安。”

他再看一眼气鼓鼓的凤栖,居然耐心给她解释道:“你以为士兵们抛家弃子、千里迢迢到异国他乡来做什么?不就是曾经我们靺鞨人被北卢欺压得活不下去了,不得不奋起反抗?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求生法子,侥幸活下来的,难道不指望着带些战利品给妻儿过些好日子?军纪要紧, 不错,但也得在士卒们觉得卖命有价值的前提下。不然,血战的高压之下,毫无所获, 无从发泄,自然会军心颓败,哪个肯给你卖命?”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