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70(2 / 2)

凤尘 未晏斋 41543 字 17天前

他窃取弟弟的皇位,开门揖盗、卖国求荣的举止,百姓南望王师,而他却毫不在意,视生民如草芥……

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有人懂,而且狠狠地把他伪善的面具撕了开来。

好容易登上的君王之位,结果好好的儿子被杀于敌营,自己只怕也要身败名裂了。

凤震终于颤着手指着福康宫门口的方向:“传召枢密院使章谊过来觐见。”

“章……章相公已经被贬离了枢密院了……”

凤震已然糊涂了,把手边茶杯用力一砸:“反正就是叫章谊马上滚过来!”

那建盏的兔毫佳瓷,滴溜溜碎裂于地,上面百十条白兔毫毛似的的花纹在幽黑底色上分裂、溅散,如带着银蓝光芒的一双双眼,死死盯着御座之上的那个白发人。

第 264 章

温凌在延津渡听到己方斥候传来的消息:汴梁在秋麦即将成熟之际, 要求京畿周边的百姓拔掉麦秆,没熟的青麦粒只能收归国库喂马,给农人的价格自然也低到令人发指。而又大肆征徭役修建汴京的里外城墙、城外的拒马水渠, 甚至还派了一些人赶往黄河道口, 似要有所动作。

已经苦苦捱过两年的京畿百姓,再一次被这坚壁清野的举动弄到叫苦不迭。

快要到嘴的口粮没了,下一年不知道会不会饿到易子而食;饿得浑身无力还要做差役苦力, 说是有工银, 而一层层盘剥下来,俱是打的白条。

“要打, 就该早点把靺鞨打跑!偏偏那时候要讲什么和议!”

“就是!要和, 就好好和谈,曾经与北卢谈得也不错,给岁币能保平安。现在突然又不肯和解,要准备打什么仗!”

…………

几乎所有人都怨声载道。

随即,朝廷突然下令把章谊撤职查办,打入御史台审问。

几乎是审得比曹铮的冤案还快,就给章谊定了罪:里通外国, 叛国求荣,欺诓天子,鱼肉百姓。按例必斩无疑。

大家虽然欢欣鼓舞,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260-270(第6/17页)

但斩了章谊, 也挽不回如今的颓败局面。

而且有心者再想一想,章谊诚然是个奸臣,用奸臣、听奸臣, 如今兔死狗烹的又是谁?

果然也不过为人背黑锅罢了。

而随着并州檄文遍传天下,章谊这口锅背得用处也不大了, 皇帝凤震自己给自己打造的伟岸形象仍然轰然崩塌。

大家无不叹息晋王凤霈:“晋王那时候假意诈降,登上皇位后尽力与靺鞨人斡旋,当时仗不打了,百姓也没有吃苦,国家也没有割地,朝廷也没有拿犒军金讨好靺鞨、为自己续命。倒是人家自己的女儿嫁在那种腥膻之地,不晓得受了多少苦头!”

“可惜亲哥哥却不给弟弟留条命在!”

又听说了并州军共推晋王之子凤杞为帝,又都额手称庆:“这才是正理!”

“这位太子原本就兼祧两房,两位天子的太子,名正言顺。”

“当年是因‘好色’被废的么?其实君王家好色又不是什么大弊病,有几个不好色的?”

“听说还是个慈心人,那时候在靺鞨王手中救下了教坊司的官伎,端的是讲‘众生平等’的。”

“而且,现在这位官家的独生儿子,脑袋都送汴梁来了,将来国家连皇储都没得!”

…………

民间这些舆论,凤震已经没有心思打探了,他焦头烂额,必须先尽快减少温凌虎视眈眈的威胁。

朝廷仅剩秦岭关中一带还能与云州方向通往来,斥候、信使要带消息给幹不思都从那里绕行。速度当然慢了一大截,消息也变得闭塞不通起来。

皇帝心急如焚,顾不得军情消息需要遏密,只要能送达幹不思那里,往往会大肆使用金字牌,增派斥候与信使,而万万不会料到晋王在软禁中也用一盒盒女儿出嫁的喜饼,靠鸟虫篆的垫布把联络地方要员的事情给办妥了,因而那些斥候传递的消息、金字牌上的旨意,好些落入了地方,叫正直的官员看得牙痒。

不过在凤震看来,他向幹不思苦情戚戚的求援,总算有了一点用处。

这里,温凌就在连接到幹不思的六七封信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那蠢弟弟,要上钩了。”他忍不住浮一大白,举着酒杯对凤栖说。

“你给他设了什么陷阱呢?”

温凌想了一会儿,说:“他攻打了并州三回,次次铩羽而归,忻州也起了反,弹压不住,还是退回了最北的应州。见我不听话,自然是一纸上书给我父汗告我的状,大概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终于打算从河北过来找我。”

凤栖道:“他是太子,你又不能直接把他杀了!”

“我是不宜直接动手,但高云桐不是奉了个新皇帝上位?他可以替我对付幹不思啊。”

凤栖斜乜着他:“噫,就他那点儿义军,袭扰也就罢了,正面出击对付幹不思手上的几十万铁浮图?你太看得起他了。”

温凌忍不住挑眉:“你这是心疼高云桐呀?”

“心疼啥呀?”凤栖掉了脸子,啐了一口说,“都是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温凌想了想笑道:“我给你透个底,不算打草谷的签军,他和郭承恩拢共十五万精兵。河北平坦地方多,最宜铁浮图和拐子马冲击,所以太行山一路要彻底打败他当然很难很难,但凡能剥他三四万人,或断他的粮道,就能大伤他的元气,我这里就不用怕他的军队了。”

接着又闲闲道:“让高云桐替我做这把‘刀’,断幹不思的经脉。当然,高云桐肯帮我,我也会投桃报李。”

他原以为凤栖必然要问他会如何“投桃报李”,已经准备好了哄她的答话。

但她半日没有问好处,却只问:“他要是不肯帮忙呢?”

温凌想:是了,这小妮子眼皮子不浅,不轻易为好处动心,所以也得有些威吓,叫她知道,也叫高云桐知道。

于是说:“幹不思是太子,我虽与他不睦,也不能明着与违逆。若他一路高歌猛进到了延津渡,我兵马不如他,地位不如他,气势不如他,自然多只能忍气吞声听他瞎指挥。他若看到你还在我身边,一定会逼我杀你吧。”边说,边细细观察凤栖的神色。

凤栖微微地蹙了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温凌又道:“到时候,我就想保你也很难了,你说是不是?太行军与幹不思或有惨战,但为了你,为了他打仗总是要有牺牲的。”

凤栖沉吟许久终于说:“行,我给他写信,把这层意思告诉他。”

与太行军来往的书信大多是凤栖亲笔,为的是温凌不留“通敌”的痕迹,也为了高云桐更能笃信凤栖还活着,且信中也是她本人的意思,才会服从。

温凌在她写完之后,认认真真看了两遍。她词句古雅,但不佶屈聱牙,他都能看懂,没什么问题,于是放心地让斥候送出了。

凤栖见他笑意盎然的模样,心里却想:他无非是想坐山观虎斗,高云桐和幹不思若能打得两败俱伤,他这里就可以轻轻松松收拾掉两方面的势力,坐享渔翁之利但哪个不是在打着同样的算盘呢?就高云桐而言,肯定也是等待着靺鞨内讧之后,才易于用南梁不多的军队打败兵强马壮的靺鞨军,若是把自己耗进去了,将来大梁又如何在靺鞨手中求存呢?

所以,即便温凌的威胁是赤.裸裸的,她也觉得在此时,高云桐不应该顾忌她的性命,而是不能与幹不思正面冲突,保住自己的实力为上。

给高云桐的信里,她用麦粉水先写了这层意思,干透看不出字迹了才按温凌的意思用墨再书写了文字。

没多久,太行军与郭承恩南下的骑兵就打了一场恶仗,平原地区互相冲击肉搏的战役,情形自然是惨烈得很:一片交战的谷地小镇陈尸无数,鲜血把河道都染红了。

拿到军报的温凌喜形于色,趁机又渡河袭扰了汴梁附近一圈,把太行军与郭承恩军双输的消息嚷嚷得人尽皆知。凤震及京畿各处的驻军大概都晓得此时高、幹两支队伍都抽不开空帮忙,只能任凭温凌肆意践踏,所以都龟缩着不敢迎战,任凭他劫掠。

温凌的军营里是一片欢歌,扛着抢掠来的牛羊猪鸡大呼小叫着改善伙食;又扛着抢掠来的女子少妇,在她们惊恐的哭喊中哈哈大笑。

听着这样的动静,凤栖一天没吃下东西,但不敢在温凌面前显露,唯只在自住的帐篷里哀求溶月:“我实在担心得吃不下,溶月,你努力加餐饭,把我那份尽力多吃掉点,不能让温凌看出端倪。”

溶月不大懂这里面弯弯绕的关系,但见凤栖那对长眉一直没松开过,也为她担心,既然自己能为郡主做的事是努力吃,那就好好努力吧。于是吃得肚皮滚圆,苦笑道:“哎哟,奴小时候是家里吃不上饭,才卖身到晋王府为奴婢,哪晓得今日还有撑到吃不下的时候……”

她刚打完一个饱嗝,就听见温凌的脚步声传来。

凤栖立刻端过一个空碗,假装吃完的模样,在他揭开帘子后放了下来,气定神闲说:“溶月,帮我盛碗汤。”

温凌笑道:“你要胃口好,就多吃点。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凤栖捧着羊肉汤碗问。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260-270(第7/17页)

“郭承恩那个滑头,打了一次惨战就躲开了,现在是幹不思的前锋军过滏口陉。好地方,太行军狠狠给他来一顿居高临下的礌石滚木阵,管叫他的拐子马瘸上两条腿!”

凤栖问:“打了么?”

温凌似笑不笑的:“要是这一仗不打,高云桐是有异心了吧?就不怕幹不思过来杀你?”

凑过去又道:“他若是舍得你,我还舍不得呢。”

凤栖斜乜他:“他舍不得,他还出力;你舍不得,你却无能为力。”

温凌脸色一变,嘴角一抽,然后把凤栖手里的汤碗用力一掀,里面的羊肉汤泼洒得毡垫上都是。

“凤栖,我迟早割了你的舌头。”

“脑袋你也肯割,何况舌头?”

她仍不怕他,说的时候还在笑,好像是开玩笑一般。

温凌心道:现在借重你威胁高云桐,不能不暂时留着你,等他们二虎相争、两败俱伤之后,我若不想留你了,就像何娉娉一样割了你的脑袋腌起来,想看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眼。

他气得要命,拂袖而去,一路就在气哼哼想着割她脑袋的模样,又想等舍得杀她了,也就不用担心她那娇纵的脾性,一定要先尝尝她的身子,彻彻底底得到她、得到她的一切。

想着心里突然又痒痒起来,步子踌躇了一下,又觉再死乞白赖回去赔笑脸太丢人了,跺一跺脚还是回到自己的营帐。遣开身边的人,关上营帐门,在屏风后若干箱笼里拖出一只雕漆螺钿的木匣子,打开欣赏里面的“妙物”。

然而经历了一夏,石灰药油的精心“腌制”也抵御不住中原酷暑的摧残。

里面那颗头颅发出了异味,和药油味一起扑鼻而来,冲得他一阵咳嗽。

好一会儿他才皱着眉看头颅的样子也不似先时饱满,“她”两颊的肌肤干枯凹陷了,敷着厚粉却仍透出灰败暗紫的色泽,涂着红色唇脂的双唇尽是褶皱,隐隐露出白森森石灰般的牙。

他不由撒手。

头颅掉落在地上,滚过他毡帐内的羊毛氍毹,“她”被精心梳就的发髻也乱了,死了的头发断成一截一截的,干枯地飘零,失了光的珍珠宛如死鱼眼睛一样盯着温凌。

温凌背上一阵阵冷汗。

他从未怕过死人的部件,开膛破肚、脏器淋漓的都没怕过,今天却一阵阵冷汗。

他手忙脚乱把头颅塞回匣子里,把匣子远远扔在一边,自己坐在地上,心怦怦地乱跳,眼神茫然。

他晓得什么是死亡,但当“留住她”的执念也死亡后,心里那丝牵藤挂蔓般的期待突然空空如也。

仿佛外头好遥远好遥远的地方传来他亲兵的声音:“报大王,有军报!”

说了好几遍,他的亲兵都犹豫要不要闯进来了,才听见温凌在里面虚弱的声音:“进来汇报。”

亲兵进门,看温凌脸色发白地端坐在前帐的椅子上,垂着头好像在看沙盘。

他担心地先问了一句:“大王还好吧?”

“我怎么不好了?”温凌呵斥道。

亲兵虽见他头上还有未擦净的冷汗,但不敢说破,只能屈膝回禀:“刚刚从滏口陉传来的军报,四太子赢了两场,输了三场,身边铁浮图折损了一千余。现在命大王赶紧地前往增援。”

温凌一腔子无名的恐惧才被这样的好消息冲淡了些。

他微微笑道:“好的,我‘增援’他。你可以退下了,这样的消息,多多益善。”

心里想:凤栖果然是高云桐的软肋。按这样的态势,我会成为最后的赢家了。

第 265 章

温凌这一阵因为太行军屡屡胜利打败他弟弟而亢奋起来, 颓败落寞的心情也重新鼓舞起来。

人的心态也怪。

之前落败时,凤栖仿佛是他的一道光,他小心翼翼不敢逾越雷池;但现在反倒得意张狂了, 想着高云桐和幹不思鹬蚌相争, 而他渔翁得利之后,凤栖如果还对他这样傲慢,他必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他的这种心思当然被凤栖捕捉到了。

她对溶月说:“他若败到底, 只怕会拉我陪葬;但他若胜利了, 开始自鸣得意,就会像以往一样要求我俯首帖耳, 如同奴婢一般完全由他控制, 否则,强.奸打杀、各种虐待怕都不会少。”

前者有生命危险,后者也是她不能接受的。

溶月能想到的法子,只是屈从求存。

“既然这么危险,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可不只有乖乖听命一条路了?他有强权,哄得他高兴, 或许饶娘子一条命?至少不受太多苦?”

凤栖蹙眉望着帐篷的顶棚,半晌叹口气,摇摇头。

溶月眼泪都要下来了:“我的娘子诶,命怎么这么苦!”

“嘘”凤栖听到了脚步声, 急忙制止了溶月的泣诉,“没用的眼泪,掉了, 还是没有用处。该哭的时候再哭还不迟。”

她用手绢把溶月脸上的泪滴一擦,然后端坐好, 紧接着温凌就掀了帘子进来了。

凤栖皱眉嗔怪道:“进门前问一声,很费事么?”

温凌冷笑道:“你区区一个囚徒,怎么还那么多臭规矩?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又吩咐道:“有封信要你写,外头有点起风,披件披帛跟我走吧。”

溶月急忙拿来她的披帛。

凤栖这种时候也不作,默默用披帛裹上肩膀,跟在温凌身后。

到主帅营帐有短短一段路,温凌过来时盛气凌人,走路带风,但带着凤栖回程中却刻意放缓了脚步。

她大概是沐浴不久,长发微湿,膏泽是木樨味的,甜而清冽,闻着叫他刚刚还硬邦邦的心又软和下来。

好容易到了帐篷里,她刻意离得远远的,温凌清了清喉咙说:“有高云桐的信,你看了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回。”

大喇喇坐到案桌前的太师椅上,把面前一封信往前一推,示意她来看。

凤栖没奈何,只能走过去,拿起信认真读了一遍。

信里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讲了和幹不思的战局近况,又对温凌提了要求,不允许他往河南京畿地区扰民。

他和幹不思的仗打得不容易,胜也是惨胜,凤栖心里为他担心,又无法从中看出并州的局面,不知他军饷、粮草等是否充裕,未免也是忐忑的。

忽闻温凌问她:“咦,他打了胜仗,你也不高兴么?”问得意味深长。

凤栖不愿被他捉摸出心思,便骨嘟着嘴说:“他胜局在握,明明可以拿捏你,却不跟你提出换我回去,而要保河南民众他心里……只有天下人,而没有我。”

温凌顿时一喜,控制着表情故意不动声色地说:“不历事而难以识人。我倒是愿意给你机会,你肯以后乖乖地跟了我么?”

说完,他心里一阵狂跳,有激动,也有怕被她拒绝的紧张。

凤栖好久都垂头不语,最后默默把信笺放回他桌上。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260-270(第8/17页)

温凌狂跳的心一点点凉了下来。

他沉沉说:“凤栖,你这样,我们迟早还会变成敌人。你晓得的,那样的话我就不得不……”

他就不得不把她杀掉,以绝后患。

这个词,他张了嘴半天说不出声,但也晓得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一双眼瞪得亮亮的,恍惚有泪意,细看又似乎没有哭。

温凌忘情伸手,在她眼角一拭那里干干燥燥,只是她清凌凌的目光罢了。

他心里愈发沉重起来,也不敢再追问她的选择。

只是发着狠:等到了推车撞壁的时候,他自然就有下死手的勇气了。温凌又自我安慰着,现在不忍心是没到不得不为的时候,人都是要逼到绝境才会做好抉择。

凤栖终于开口:“你要我怎么回书?”

避开他隐晦的告白不提,顾左右而言他。

温凌也就这个台阶下了,说:“告诉他,我往汴梁方向袭扰,一来是打草谷,二来是震慑凤震,为高云桐他所奉的新君的位置能坐得更稳,所以我这是不得不为之。同样,高云桐对付幹不思,也是防着河北为幹不思糟.蹋,他扛住了幹不思,幹不思就不能冲到我这儿来对我指手画脚的,自然也不会逼着我杀你,对吧?就这样写吧。”

凤栖听了,顿笔片时,毅然落笔,按他的说辞写起来。

写完,温凌当场就要看,看完就笑问道:“最后加的这句‘天河牛女,不念朝朝暮暮’是什么意思?”

凤栖说:“是我们汉人的传说故事,牛郎织女原是一人一仙,两情相悦、娶嫁之后被王母阻隔于天河两端,每年七夕方能过鹊桥相会一次。”

“你想和他相会?”温凌似笑不笑地盯着她。

她带着娇嗔地剜了他一眼:“不然呢?你这意思,不是要杀我而后快?”

温凌捏着她的信纸,走到她身边,捏捏她的下巴笑道:“你还有一条路的,也可以选。我们靺鞨极重婚约,一旦祭祀神明成婚之后,只有死亡能把人分开。”

他眸子仿佛都是深情,低头似乎要凑过来吻,但又没有,只把嘴唇轻轻蹭在她耳垂边,说话的呼吸气息喷到她耳朵上:“凤栖,亭卿,这是你唯有的机会,我……也愿意。”

凤栖耳朵眼儿痒得难受,一别头,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他满眼温情脉脉。

但她绝不敢丝毫笃信他,慌乱间垂头道:“你不要一次一次逼问我好不好?”

温凌原本微微发热的脸瞬间再一次如一股冰凉泻下来。

他只觉自己的一片苦心都做驴肝肺,而也不愿意在她面前流露过多的迷恋爱意,冷笑道:“我才不逼你。你自己选的路,你自己不要后悔。”

想着她所写的那句“天河牛女,不念朝朝暮暮”,突然嫉妒攻心,火又大起来,把那张信笺撕成几爿抛到天上,凶巴巴道:“这句什么牛郎织女的句子删掉,重新写!”

凤栖含着泪光从地上捡飘落的几页纸。

温凌怕见她这神情,又踩上几脚,掀开门帘推开门,疾步离开了。

凤栖到他案前,迅速地打量桌面,他的密信都整整齐齐地放在函套里,收拾成高高一摞。沙盘上摆着红蓝棋子,大致是高云桐军队和幹不思军队此刻作战的态势。

还没琢磨清楚,他的军帐门又被他“砰”地踢开了,他把她一拉:“你还到一旁的小帐去写。”顺手把刚刚摆好的沙盘推歪了,棋子散得乱七八糟的。

凤栖捂着头说:“你别推推搡搡的。我今日没吃饱饭,头晕。”

“头晕就叫军医,你别在我这里使什么幺蛾子。”

凤栖说:“不需要军医,给碗粥就行。”

温凌打量她苍白的脸,然后说:“过了饭点,粥没有了,饿了就喝奶茶,是专门供奉给我的。”

凤栖泪汪汪说:“我喝不惯黑砖茶。”

他一字一顿的:“只有奶茶。”

“那不要加黑砖茶,不要加盐,只用牛乳行不行?”

温凌愣了愣,终于道:“随你。”

怕她看他军帐里太多信息,很快又拉她:“出去吧,我要在帷幄里谈事了。”

他的警觉心丝毫未变,凤栖在短短一会儿里也无法捕捉到更多信息。

一旁的小帐篷里是他所用的参谋们,有靺鞨人,也有汉人。这阵子不打仗,也不很忙,整理完文书分门别类放着,在帐中翘着脚喝茶吹牛,见凤栖进门,自也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冀王通常叫她做什么,于是一个个把脚放下来,客客气气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凤栖低垂着头很不好意思似的,捏着信笺和笔墨,小碎步到了角落里摆屏风的地方,才落座拂袖,一点点把笔墨纸砚排布整齐,端过温凌特为叫送过来的未加黑砖茶和盐的牛乳,倒上一些蜂蜜,慢慢搅拌融化,才把奶茶杯子也齐整地摆放在笔洗和墨盒的旁边,拈笔沉思,大概想怎么给冀王写信。

各位参谋隔着半透的纱屏,都能看清她的身影,一举一动都看得见,但是朦胧不清。

既能监视她,又不至于老是紧盯着冀王的“禁脔”,看得叫冀王生妒。

凤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想好了写什么,便用笔在铜水洗里洗得一点黑色都没有了。屏风外众人,只见她先掭笔,再沉思,接着奋笔而书,俄而又端杯啜饮,继之再蘸墨书写。

却不知她先蘸了笔写字的是加了蜂蜜的牛乳,写在乳白色竹纸上并不显颜色,只是微微潮湿需胸有成竹,而又笔下连贯,才能把一笔无色的蝇头小楷写得不交叠、不断章、不糊涂、不洇散。

蘸过笔的牛乳她也慢慢啜饮,饮时等待竹纸变干。牛乳里带着笔毛里洗不净的烟墨臭味,凤栖又是极其敏感讲究的一个人,也不敢矫情半分,忍着不适喝掉了大半,只觉得胃里涌上咽喉的都是烟墨臭。然后才重新蘸墨,在干了的竹纸上按温凌的要求写给高云桐的回信。

墨书里删掉了“天河牛女,不念朝朝暮暮”,改以牛乳写于纸上。

加了蜂蜜的牛乳所写的书信,用小火烤一会儿字迹会慢慢变成浅褐色显露出来。叠在正书的行间。是她向高云桐传信息时所用的法子。

怕温凌会发现,即便是这样书写的内容也多用隐晦语。

比如那句“天河牛女,不念朝朝暮暮”,并不是讲什么相思,也不敢讲什么相思。而是告诉高云桐,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再这样和幹不思消耗下去,温凌就会从中得利,那样等到河南之地真需要有人保护时,他的人马却被耗尽了。所以他不要害怕温凌的威胁,她身在敌营,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

幹不思平安过太行山,他们兄弟俩才能掐得起来;他们掐起来,孱弱而坚韧的南梁军队才有机会。

至于幹不思与温凌兄弟相逢,她为温凌不肯杀的禁脔,而幹不思必视她为眼中钉而杀之后快。

凤栖已经想清楚了,逃不掉的,就是她的宿命。

她有一条赌命的路,但八成不通,所以也干脆不去妄想。

她给高云桐的信里用牛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260-270(第9/17页)

乳写了这么一句:“何处青山不可埋骨?将军眼中可有大义?”

训斥他的优柔,也隐隐倾诉她的懂得。

第 266 章

几乎如温凌所料, 高云桐带领的太行义军,在有胜有负的几场大战中,让幹不思和郭承恩的军队折损了四五万兵马, 郭承恩折损得少, 而幹不思手下的靺鞨兵折损更多。

温凌嘴角含着笑意,重新拂去沙盘上的泥尘,把各色棋子摆布上去。

红色棋子是高云桐的队伍, 分散在太行山一脉, 零星还有磁州、真定、霸州等地不肯乖乖驯服的义军呼应,护着太行八陉, 也可以夹击从道而来的靺鞨军。

蓝色棋子是幹不思和郭承恩的队伍, 留一些人把守云州,其余缓缓向南边黄河推进,纵深很长,是危险的孤军深入,唯有自己这头的呼应可以震慑想夹袭的南梁义军们。

而绿色棋子是代表他,他守着黄河几个渡口,亦掌控河间府、大名府等东边的州府, 凭据黄河,是可进可退的局面,虽然人不多,但看起来最占据优势。

至于黄色棋子所代表的汴梁凤震, 零落分散,水平又差,不足为惧。

只有并州一片, 占据太行山脉和吕梁山脉中的平原谷底,尽得山河之险, 又有一支跟着曹铮磨炼过的并州军,现在却不知归谁所有,无法落子。

温凌想了又想,把蓝色棋子放进去,皱了皱眉,换成把红色棋子放进去,也觉得险,最后排布一番,把自己那支绿色挪了进去,顿时觉得四处都勾连成一片绿,形势大好,不由自得地笑了。

他拍拍手,命人送了一壶好酒,自己就着炙肉喝了好一会儿,又吩咐萨满唱傩歌给他祈福。为自己这不费一兵一卒就掌握大局的智慧谋算,欢乐到二更天,喝到半醺。

然后,他叫人把凤栖叫起来招到篝火边,在众人的起哄下摆摆手,揽着凤栖笑道:“你不用怕,我今日不会杀你祭神的,你还有用。我突然有了个主意,你去我帐篷里给高云桐写信。”

凤栖几乎被他裹挟着,毫无抵抗之力,但也毫不慌乱,尽量跟上他的步子,进帐篷就被他推到板壁上,摁着双手亲得她满脸酒气。

温凌弯下腰,对着她的脸笑:“高云桐有功于我,我该赏他。赏他什么呢?上次送了你的肚兜过去,不知他是如何顶着羞耻和我合作的。这次要么就送你的亵裤去,裤腿上写:‘并州予我,则亭卿予你’,你看他爱你够不够深……”

凤栖冷静道:“你喝太多了。”

温凌咬牙笑道:“他抢我妻子,我再抢回来有何不妥?不过他用过的我不稀罕,送来送去不过是物件儿。”

他伸手扯她的裙带,扯不开就硬把手往她裙腰里塞,摸到她的皮肉就得意忘形,腰也顶过去说:“你本来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愿与我祭神成婚,那就当我的营中伎哎呀!”

他抽出手,手背上已经被她的指甲划了三路血痕。

他气得巴掌刚扬起来,凤栖就说:“对不住,下手重了。哎,你先要我写信,是想要我劝高云桐把并州让给你?”

她谈正事儿,温凌一口气就憋住了,死盯着她冷漠的双眼,最后手捶到板壁上,整座帐篷都摇了摇。

“你劝,他就能把并州让给我?”温凌道,“他不见见你的血……”

凤栖说:“并州又不在他手上,他见我的血,也未必有本事把并州让给你,不信你拿我的亵裤去试试?”

说时脸上也毫无羞惭,一双凤目还眯起来,满是嘲弄般。

“要我写信,好好说。”她把他轻轻推开,“高云桐这个人是颗铜豌豆,当太学生时就敢弹劾宰相的人,劝当然没有用,吓也没有用,这封信过去无非让他知道你的贪念罢了。你无非是‘合作不成,自有后招’,而且是欺负我,是吧?咦,笔墨呢?”

温凌刚刚给她指甲一抠,酒已经醒了七分;本来还有一腔怒火,她冷静万分地一番话,句句拿捏他的麻筋,他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只看她把裙摆一拂,身姿窈窕又自然而然地在他案桌边坐下,摸了他的笔,又打开他的墨盒,好像当真要写字似的。

他辱没她、戏弄她、占有她……的一股子邪劲儿登时又给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别动我东西!”只能虎着脸喊,“你什么意思?合作不成,高云桐想把幹不思放过来不成?”

“放不放,他也做不了主。”凤栖说,“太行军是一群老百姓组成的队伍,能撑住这么久已经不错了,你自己的弟弟,自然是你自己对付。”

温凌刚刚“哼”了一声,就听见外面有人说:“报大王,‘紫金旗’那里,来人了。”

“紫金旗”是幹不思所部用的旗帜标识,也被温凌的人用来指代这位靺鞨太子。

温凌听说,脸色立刻就不对劲了,锐利的目光直接看向了凤栖。

凤栖大概也没料到来的这么快,也是一脸错愕。

温凌出门问了问情况,只听他在吩咐:“太子那里千里迢迢派人过来,我自然要接待,今日正好有酒有肉,先请来人喝上几杯。我这里醒个酒,再来陪他欢饮。”

他再进门,凤栖说:“我猜得不错,你弟弟别处没有进展,当然冲着你来了。那给高云桐的信还要不要写了?”

温凌没好气道:“写什么?给幹不思抓把柄么?你可记着,给高云桐的信笺,都是你的字,与我无关。”

他刚刚勃勃的一腔兴致,被来人搞没了,这会儿看着凤栖也只觉得在看一件麻烦,连摸一摸都的意思都没了。兴致低了,人也冷静了,抓起桌上一盏凉茶“咕嘟嘟”一气儿喝了,蹙眉想了一会儿,说:“幹不思兵力现在削弱了不少,我也不必怕他。只是他占着身份地步,我不能毫无顾忌而已。你若有什么法子,不妨想好了说给我听一听。”

他命人盯着她,然后自己出去和幹不思派来的人喝酒去了。

见面就是笑融融道:“怎么,是哪阵风把我那弟弟吹过来了么?”

来人急忙起身向他行礼,然后说:“总算是见到二大王了!一路上过太行山各处是胆战心惊的,不知道哪里就会突然冲出一支太行山匪,打得神出鬼没,还有火器傍身要是正面在平原上互相冲击一番,倒也完全不用怕他们,可惜他们不讲用兵的武德!”

温凌假模假样跟着批判了一通,又问:“那太子四弟还好吧?”

“还好,还好。”来人犹豫了一下,“粮草不够了,想请二大王支援支援。”

温凌说:“我也不够啊。”

那人不由就看了看篝火边满盏满碗的酒、肉、饼子。

温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咳嗽了一声说:“这些还是向汴梁要来的,汴梁已经在坚壁清野了,估计下次问他要他也不肯给了。所以,我这里很快也会坐吃山空,只能继续往南边打,以求多挣点口粮。太子如果要粮,可以往晋地打,晋地富庶,有的是粮草。”

这敷衍之辞也太敷衍了。

来人脸色难看,半晌方道:“晋地是拿下南梁最重要的一块土地,若是二大王得到了,在大汗和勃极烈那里说来都是功莫大焉。看来还是需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