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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尘 未晏斋 40731 字 17天前

凤栖却在微笑,调皮地对她做了一个抹抹眉头的动作。

第 284 章

果然, 凤杞的客客气气并不会让郭承恩受宠若惊,他只是越发觉得凤杞好拿捏而自己对于南梁很重要。

他矜持笑道:“陛下客气了。并州一直以来对常胜军的资助,臣如何能不感念?不过臣一人感念皇恩, 手下毕竟还是几万张嘴, 也不仅是臣一个人的感念就可以给一大帮子人当饭吃的。”

凤杞道:“若常胜军归入并州,自然是有朕一口吃的,就有常胜军一口吃的!”

郭承恩依旧淡淡的, 大概是对这样空洞的承诺不感兴趣, 他挑眉斜眸,笑得有试探的意思了:“可臣带来的是外来的军伍, 只怕与并州军不易相融呢。”

高云桐终于开口道:“如若常胜军肯归并入并州军, 当然会慢慢融洽起来的,但天无二日,国无二主,领军指挥的不宜太多,否则叫下头听谁的才好呢?”

郭承恩是认得高云桐的,且以往相见,高云桐不过是曹铮手下任用的充军“贼囚”, 一张文质彬彬的脸,在自己手下当个小首领罢了,如今还想着分他郭家军的权柄?

郭承恩笑道:“高将军说的是,臣手下那帮贼囚没读过啥书, 没啥见识,看来还是继续驻守忻州算了。”

起身道:“多谢官家厚爱!”

急得凤杞也站起身,先斥高云桐:“高将军少说两句行不行?”

又赔笑挽留郭承恩:“郭将军说笑了, 忻州丁点大的地方,怎能让常胜军施展得开?”

高云桐冷笑道:“何止施展不开!忻州的巷战是我布置的, 幹不思以为忻州不过是他占领过的一座小城,使唤起来一定乾坤在握的,却在里坊巷道里被忻州那些民人民兵打得找不着北呢。”

郭承恩脸色一沉,旋即又笑道:“是啊,幹不思太子气得要屠城呢,说是人都杀完了,就不怕他娘的巷战了。还是我硬劝下来的毕竟几万条人命啊!作为汉人,我也是不舍的。”

屏风后的周蓼有些不解,悄悄问凤栖:“你官人今天脾性好像不如以前好?说话怎么这么冲?”

凤栖半真半假劝慰道:“孃孃看那郭承恩多放肆!哥哥又软弱,总要有一个人能硬顶一顶他,免得他气焰太过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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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就凭嘴皮子掌控了局势,我们这边连和他谈的余地都没有了。”

“那倒也是……”周蓼叹了口气,“不过郭承恩既然肯来投诚了,也不要过于计较给他权柄和官位了吧?”

凤栖心道:官位可以给,权柄却不能放,郭承恩何等野心!要是真把并州军的指挥权交给他,他就真敢架空皇帝自己做主,甚至最后取而代之在北卢这些年,他除了血统身份上是汉人,哪还有一点汉人讲究的诗书礼制!只怕还停留在前朝末代乱世时,军阀割据,谁有兵谁上位的混乱模式中呢!

那厢高云桐却笑道:“我先替忻州的百姓谢谢郭将军的大恩大德。幹不思获胜时在忻州并没有少屠戮,但忻州百姓也没有更惧怕他,反而是更加抱团,为自己和家人而战。民心所向,自然是仁义之师。”

“呵呵,高将军在常胜军中待过,请问常胜军算不算仁义之师呢?”

“只怕差强人意。”高云桐扭头对凤杞说,“臣执掌并州军,便可以为官家扫平天下了。”

周蓼不免又皱起眉来,毕竟高云桐今天所说的字字句句,似乎都有跟郭承恩夺权的意思他以往并不是一个权势欲很强的人,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亭娘,你官人他是不是……”周蓼小声地、吃力地说,“很不信任郭承恩啊?”

努力为他今天言语的不当,找了一个理由。

凤栖道:“也许是吧,毕竟他在郭承恩军队里呆过,深知这个家伙是什么德性。”

“但是……不也是你们说的,如果能争取到郭承恩,可以为我们收复失地的大业提供不少便捷?”

凤栖已经有点明白高云桐的意思了,“重耳在外而生”,他是在给郭承恩布局,但不知皇帝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她也不敢贸然回复周蓼,只能含混地说:“总要敲打敲打郭承恩这个小人,免得他过于猖狂。”

“敲打原是该敲打,”周蓼说,“不过现在是我们在求人,会不会说得重了,寒了郭承恩的心?”

她们俩在这儿窃窃私语,外头格局倒又变了。

凤杞道:“高将军,朕想起来,今日本要和郭将军看一看如今的堪舆图,商量一下接下来如何向两支靺鞨队伍进军。中侍的几个杀才蠢笨,说好拿来的堪舆又忘记了,回头朕要好好打他们一顿板子,给他们长长记性!”

他的声音仿佛是嬉了脸一笑:“这会儿紧急,就不再叫他们这些蠢货办事了,可否麻烦高将军去拿一下?”

高云桐犹豫了一下,大概不能违抗君命,只能不情不愿说:“好吧,那要请官家稍等。”

衣衫窸窸窣窣,然后是他的脚步声渐远。

凤杞几乎带着讨好对郭承恩说:“唉,他自视是曹铮的私人,有曹将军赐予的宝剑、虎符、军印等,并州军听他的指挥。好些时候我这个做皇帝的也因他的所谓拥戴之功,只能听他颐指气使。今日让郭将军您委屈了哈!朕心里都懂!”

郭承恩笑道:“谈不上委屈,倒是……替官家委屈了。”

凤杞沉默了好一阵,终于付之于一声长叹:“唉,如今人人都信赖他,我倒似个傀儡,谁都不肯信我。叫将军见笑了,需将军帮我。”

郭承恩抚慰道:“臣如何不了解他!他本是等下之人,贼囚胆大,又偏生读了几本书在肚子里,一夕成了气候,少不得想弄权。不过官家莫要担心,臣在官家左右,不敢说是肱股、臂膀,至少也是官家手中刀。只是并州军在他手里,不能急于一时,也不能不格外小心。”

凤杞道:“朕总要把他手中的并州军剥离!”

周蓼几乎要冲出去,被凤栖拉住了。见凤栖沉沉地摇摇头,周蓼几乎是泪水盈眶,低声道:“这个混账!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宁可相信郭承恩这样的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妹夫?他往日又不是这样爱权势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狭隘偏激、面目可憎?!”

凤栖挽着她的胳膊,低声笑道:“孃孃稍安勿躁。您想想,要是哥哥对我夫君有这么大意见,他为什么要特意派中侍把我们娘儿俩叫过来听壁脚?无非是坦坦荡荡不怕人听才敢。”

周蓼这才有些明白:“敢情他们是在给郭承恩下套?”

凤栖点点头:“拿下郭家军,幹不思没有了前驱,盲人骑瞎马一样,只知道鲁莽乱冲了。”

周蓼拍拍胸道:“这小子,也不和我说清楚!要不是你拦着,我都要冲出去给他俩大耳刮子了……”

凤栖抿嘴儿笑道:“母亲坐下喝盏茶吧。”

过了一会儿,高云桐拿堪舆图回来了,外头几个人各怀鬼胎似的,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图,郭承恩终于先开口道:“幹不思的大军驻扎在应州之外,臣所领各部先达忻州,再往晋阳,都是靺鞨太子啃不下来的骨头。他又曾往黄河边温凌所部指挥,奈何温凌也不肯全然听他的。接下来估计幹不思会扑向并州,团团围我们。”

高云桐道:“是,臣也是这样估计,并州兵力不如幹不思,但有城池抵御,撑上几个月不成问题。只是光是撑着抵御,也无法痛击幹不思,不能把靺鞨人赶出我国的领土。”

他顿了片刻,说:“郭将军熟悉靺鞨军的用兵模式,可否请郭将军在山间先行设伏,诱使幹不思到并州之外时,就找准他的薄弱处好好揍他一揍?”

郭承恩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开口时道:“臣对并州附近的山脉不太熟悉。《孙子兵法》云:‘去国越境而师者,绝地也’,臣一个外人,却在不熟悉的地方攻打强敌,这不是委派臣及臣的兵卒们去送死么?”

凤杞道:“高将军这个提议,确实有些冒险了。”

郭承恩紧跟着道:“听说太行义军倒是在山间灵活机变得很,幹不思的队伍若莱包围并州,倒是那些义军可以凭借地利的优势,好好阻击那些靺鞨的队伍。”

“对对!”凤杞道,“这不正是高将军所擅长的?山间游奕军本就灵活应变,在幹不思意想不到的时候好好伏击几次,他们在城外围困的日子也就难过了,说不定就退兵了。”

高云桐好半天没有说话。

最后依然是郭承恩打着哈哈似的笑声音:“怎么,高将军不听官家的吩咐么?”

“仍需再议。”高云桐最后说到,语气硬邦邦、冷冰冰的。

“再议就再议吧。”凤杞一副水平不高、权威不足,只能打圆场、和稀泥的模样,“不值得为这件小事争起来,是吧?而且,事缓则圆,事缓则圆。”

郭承恩冷冷地说:“只怕事也不缓了。”

这一趟朝会好容易开完,两位将军大概都是气鼓鼓地离开了。

凤杞从侧边绕到屏风后那一方小天地里,笑着对母亲和妹妹说:“还没来得及交代计划,所幸妹妹在,不然我怕孃孃要出来打我了。”

周蓼看他那张面庞,变得黑黑瘦瘦的,眼睛显得格外大而空洞,眼睫一翣,仿佛两只眼睛都陷入了阴影里似的,虽然笑着,眉间仍然是皱着的,眼角竟也有了细细的纹路。周蓼心里一酸,亦强笑道:“可不,要不是你妹妹拉着,我真要出去扇你了。你们什么意思呢?要郭承恩放松警惕,而自卸甲胄被你固锁在城里?而高嘉树再放出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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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靺鞨?”

凤杞说:“嘉树跟我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要分散郭承恩的军队,打散到不成气候为止,到时候作为前锋军或镇守县城的厢军,都有些用处。当然,为了指挥得动,郭承恩必须看管在并州,免得他出去呼风唤雨、四处投机。”

周蓼说:“郭承恩会上当么?”

凤杞说:“已经又赏赐了他一批银钱、丝帛了,今晚再宴请他一回,酒多时先承诺一个枢密副使,但听说他自己是属意太尉之职的,估摸着还得说动说动。”

他又黑又瘦的脸笑起来皱巴巴的,但很真挚:“我放出手段陪他喝花酒,看能再哄住他多少。”那口白牙露出来,挫了挫:“搏这一把又何妨!”

皇帝的晚宴很隆重,并没有邀请高云桐,但节度使府的东院里能听见欢歌笑语响到三更天。

高云桐在屋子里躺着,抱着凤栖的肩头,但神思不属。

凤栖其实也心不在焉的,久久没有入睡,在听见外头丫鬟的鼾声之后,问道:“你不是一向睡眠很好?今日怎么睡不着?还在等什么吗?”

高云桐点点头:“等他们的晚宴结束。”

“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又点点头:“不错,长夜漫漫……”

凤栖笑着“呸”了一声:“瞎三话四!”

高云桐转过身面向着她,把她肩膀揽得更近:“反正也不知道要多久,外头丫鬟又睡了,就搞出点动静也没有人听见。”

凤栖刚打算拒绝他这毫无诚意的求欢,就被他热热地吻住了。她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只觉得男人这会子的模样有趣,又闭着眼睛应和了一会儿,他那温软的嘴唇触感就觉出好来,渐次深入,也渐次忘情,牙齿磕击玲玲声愈发有意思,身体也贴得很紧了。

分开四片唇,呼吸声却愈发浊重,高云桐微微睁开眼,眸子里的利光伴着征服她的笑意,也不多言,手探到她腰侧解中衣的系带。

凤栖此刻偏要调皮:“咦,咦,万一大宴马上结束了,你还不能趁意,是要皇帝等着你么?”

高云桐说:“那我不管了,你挑起的火,天塌下来我都不管。”

她碰一碰他,果然是到了“天塌下来都不管”的程度了,于是媚嗒嗒一笑,把头埋进他胸怀里。

然而总是不巧,皇帝那边的中侍在院门口拍拍辅首门环,声音轻轻的:“高将军还醒着么?官家有召。”

外头的丫鬟大概被吵醒了,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然后她那竹榻一阵响,起身开门去了。

凤栖身上游蹿的热意顿时消了冷静得比她想象得还快。

她推了推高云桐:“去吧,这事儿比天塌下来重要。”

高云桐与她是同样的人,刚刚的热意迅速冷却了,只捏捏她的鼻子说:“还是你的乌鸦嘴灵光,果然我不能趁意,也不能叫皇帝等我趁意。可惜可惜。”

然后安慰道:“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回来,衣衫不用重新系上的,嗯?”

凤栖踹他一脚,嗔道:“利索点穿衣服去吧!”

等却真等了挺久了。

外头一片寒蛩鼓噪,秋风吹在竹子上的“哗哗”声都极其清晰。她才终于等到了他回来的脚步,声音好像还有些沉重。

“怎么了?”凤栖问他。

他缓缓脱下外衫挂在屏风上,外衫上隐隐带着宴会上的酒香与脂粉香。

“郭承恩老奸巨猾。”高云桐说,“光演戏、光给好处,他还不肯笃信。现在在求联姻。”

“和皇家联姻?”

“嗯。”

凤栖不由道:“他好大的脸!凭什么?”

高云桐说:“官家道了为难:你的两个姊姊都嫁人了,男人还都活着,不可能好好地和离改嫁;你又被认为‘死于温凌之手’,他也娶不到死人头上;你两个妹妹一个刚刚十岁,一个不足十岁,他是禽兽啊他娶这么小的女孩子?”

凤栖呆住了:“那他想怎么联姻?总不至于要那些被掳到黄龙府的皇室王姬族姬?”

高云桐说:“他说,他有个女儿……”

第 285 章

凤栖愣了一会儿才说:“郭承恩他想把女儿嫁给我哥?”

“不然还是什么意思呢?”

凤栖说:“他女儿长得好看不好看?脾气好不好?学问如何?配不配得上我哥哥?”

高云桐失笑:“都说联姻了, 还谈什么长相、脾气、学问?为了利益而硬凑在一起罢了,唯一的任务就是生出儿子,能够继承皇位, 让郭承恩觉得当上皇帝的丈人爹、下一任皇帝的外公也不错, 就肯带他手下一群兵来投靠了。”

从理智上看,郭承恩的算计当然没错,至于他的女儿愿意不愿意当这样的牺牲品, 想必他也不在乎的。

而凤杞若肯在这点上做牺牲, 管他郭承恩的女儿长什么德行、性格脾气好不好,只管娶了封个皇后, 闭着眼入了洞房, 生个娃算作太子,就可以叫郭承恩放心了真将来想反悔,只要实权在握,不怕老丈人翻天之时,便是皇帝任性妄为之时历代都不缺被废的皇后和被废的太子,又有几个人在乎这些牺牲品呢?

所以从理智上看,凤杞娶郭家女儿, 也是上上之策。

但人又不是只有理智存在的,还有感情。

凤栖忐忑地进到皇帝所居的院子时,看见凤杞穿着一身蓝色布衣短打,挽着袖子, 蹲在苗圃边,正用一把小铲子培着花盆里的土,样子很凝注。

凤栖小心叫了一声“哥哥”。

凤杞回头, 对她一笑:“外面太阳大,你到里头坐吧。”

凤栖不敢立时就刺激他, 没话找话问:“我陪陪哥哥嘛。咦,哥哥这培植的是什么花?”

“豆蔻。”凤杞淡淡说,“就是个草花。”

一边说着,一边手里很谨慎地摘掉一片靠近根部的枯叶,然后满足地看着才尺余高的植株,瘦瘦的脸上有淡淡的笑。

凤栖喉头一哽,好一会儿才拿过一旁的小水壶,往土里洒了一点水。

“该放开,还是要放开。”她终于说,“我知道这很难……但她希望的是哥哥振作,把她期望中的事情达成。”

凤杞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种豆蔻只是因为在秣陵流放的时候心头苦闷,学着做地里活儿时反而发现能觉得心安。闲来无事侍弄侍弄花草,比陪着各怀鬼胎的人要有意思。”

这株豆蔻侍弄好了,他站起身拍怕手上的泥,笑道:“亭卿,我比你还大好几岁呢,你都出嫁了!也怪我以前不好,认不清自己的条件还心比天高。瞧得上我的我瞧不上她,我瞧上的人家又瞧不上我。一蹉跎,我如今都老大不小的了,换寻常人家,孩子都抱上几个了吧?”

凤栖觑着他的神色。

他目光仍有些空洞,但一直在笑,笑得唇角哆嗦。明明看出她在悄然观察他,他仍是刻意地一直笑着:“我也该娶了。不挑了。”

“郭承恩是不是有逼着你娶他女儿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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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你愿意吗?”凤栖终于问。

凤杞木木地笑得咧开嘴:“是啊,听说长得跟她爹似的,圆胖脸,眼睛一眯眯小。”用手捏着自己的眼角,把眼睛捏成眯缝的样子,像是做了个鬼脸。

凤栖又想笑,又想哭。

凤杞松开捏眼睛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是啊,像我妹妹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本来就不多高云桐真是好福气。”

“不过,”他又说,“都到这份儿上了,娶个浑家又算什么事儿呢?娉娉在天上也不会怪我的吧?”

真个往天上望了望,抬眼好久。要很仔细地观察,才能看到他仰着头,是为了吹干眼睛里的泪光。

凤栖只等和他进入室内,摒开周遭侍奉的人了,才说:“郭承恩此举野心勃勃。哥哥娶他女儿,也只是暂时稳住他的阵脚。只怕日后还会有撕破脸相搏的时候。”

凤杞说:“以前王府延请的老师讲《通鉴》的时候,我记得讲过‘河阴之变’,也讲过魏孝庄帝的破局之杀和悲惨结局。郭承恩要逼得狠了,我无非是学着元子攸,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罢了。”

凤栖知道他读书向来马虎,大概对河阴之变及庄帝反杀的惨烈都认识得不够,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惊觉自己不是来劝他答应的吗?这会儿他自己都是愿意的意思,她怎么反而处处在为他着想?

大概是因为这种注定的婚姻不幸,她自己都觉得是无间地狱般的痛苦,本能地不愿意哥哥承受?

她瞠目结舌的模样落在凤杞眼里,凤杞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傻丫头。我昨儿想了一夜,无非就是以后在这节度使府里有了外人,说话行事都要格外注意,不能叫人发现端倪;无非就是同床异梦,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去睡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无非就是必得忍着难受,把心里留给娉娉的一块位置让出一小块给别人。难熬是难熬哈,但忍忍也就忍过了,男儿欲成大事,这点动心忍性还不当有吗?”

是啊,国家危亡的时候,先被推出去联姻求存的大抵是凤栖这样的女儿家,带着耻辱的和亲,一切未来都是不确定的,女儿家们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唱着《胡笳十八拍》,含着泪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嫁给一个不知脾性的男人?如今,作为男人的哥哥,也要尝尝这样的痛苦了。

“是呢,哥哥当年送我和亲,如今,我伴着哥哥结缡。”凤栖道,“一报还一报。”

凤杞笑起来,捏捏她的鼻尖:“真真我们亭卿这张嘴,不饶人!是不是还在记仇呢?”

他那时候那么懦弱无用,但又那么真切地担忧爱护妹妹。

凤栖鼻尖一酸,扑到哥哥怀里,温热的泪水湿了他的布衫,布衫上隐隐的豆蔻的辛香气溢满了她的鼻腔和眼眶。

“新嫁娘入府之后,只怕有很多话,很多事都得格外小心。”高云桐对凤杞说,“官家一定心里有数。而现在,亟需演一出戏,让臣到太行山去,且将常胜军分化,免得他借军力在城里控制了官家。”

凤杞眼神有点忧郁,点点头:“送亲会安排一批,妹夫你带一批走,洛阳、晋阳再送两批去,相州、磁州两处要塞也可以分兵两批,再安排一些人马环围温凌。给他拆个七零八落,就不知他同意不同意?”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凤杞这些主张,颇有些见识了。

高云桐不由冁颜一笑:“臣听官家吩咐!郭承恩多疑且贪心,又对自己人十分信赖,以往分兵都是他扩大地盘的手段,这次想来也会如此忖度,大概率是会同意的。只是和他说时要有些技巧。”

这方面凤杞很有技巧,主要任务就是陪郭承恩吃喝玩乐,当个散漫使钱、毫无节制的贵族公子哥儿,又让人有他已经把郭承恩当心腹的感觉。

有时郭承恩冷眼旁观,会敲打着问几句诸如“官家用钱有遇到谏言的大臣么?”“官家待臣如此厚恩,恐怕有人要眼红的吧?”……

凤杞一脸激愤又无奈的模样,喝闷酒半晌才说:“当然有人手长什么都要管!可这天下是我凤家的天下,这银钱是我爹爹留下的银钱。朕当这倒霉催的皇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稀里糊涂就丢了脑袋,此时不享受享受,难道还等死了之后,别人到朕坟头草上带两三香火、点心、酒水祭祀朕不成?”

“不至于,不至于。”郭承恩笑道,又给凤杞斟了一杯。

凤杞一脸愤懑色,“滋溜”把酒喝了,两团酡红浮上脸颊来,说话好像也大舌头了:“朕被他所制,虽不明着抗旨,但时不时拿点仁义道德钳制过来,朕不爽快已经很久了!”

郭承恩凑过去,推心置腹般附耳道:“说句不该说的……官家对高云桐就没有什么拿捏的办法?”

凤杞也一般的凑近郭承恩:“很难。其实朕想借郭将军的人跟进太行山来牵制他。”

郭承恩眼睛闪闪的:能够派人深入太行八陉了解地形和关隘,一直是他的心愿,只是之前一直无法实现,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岂能不抓住?

他说:“臣自然愿意为官家效忠效死。但是高将军不肯怎么办?”

“管他!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正常的谕令他也不遵?除非他想造反了!”

郭承恩撮牙花子思考了一会儿:即便高云桐要造反,他派些人跟着,也能第一时间掌握信息他郭承恩之前不就一直靠信息通畅,了解北卢、靺鞨及南梁的各种动态消息,才能在屡屡投机中站稳脚跟吗?现在越做越大,而且还成了大家争相争取的军伍。因此派人跟着高云桐,惠而不费的事,还扩大自己的实力,多好!

但他故意拿腔作势,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这个……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凤杞问:“能有什么万一?”

“万一我的人孤悬在他的手中,岂不是生死未卜吗?”

见凤杞也犹豫不决,郭承恩又怕这个蠢蛋皇帝真的打了退堂鼓,只能再主动给他出主意:“若能在其他地方也布置上能够呼应的军力,就不怕他借助太行军只手遮天了。”

这贪婪的小人竟然主动入瓮!

凤杞不动声色:“这倒也是啊。那么在洛阳和相州、磁州、忻州、晋阳也安排些并州军人马,岂不就能对付他了?只是如今并州主要得守城,军力不足啊。”

这种瞌睡遇到枕头的机会,郭承恩当然不会放过:“官家放心,我手下这三万人马都是忠心耿耿的精兵,一处派去三千,足以应付。”

与其苦哈哈地守城,不如到外头扩张势力,顺便打点草谷,查探地形,一举多得的事。

两个人一拍即合,顿时又各饮了一大杯。

凤杞是醉醺醺的笑模样:“有郭将军在,我可以安枕无忧了。将军也知道,我命运多舛,从做太子起,都说要给我选太子妃,却一直未成,贬入秣陵,更是如同囚徒,谁还关心我是不是个鳏夫?长夜难熬不难熬?现在被太后和那个权臣管着,说不立皇后,谈何嫔妃?所以屋里连个通房都没有,苦煞苦煞!对了,将军上次说有个十五岁的娇女……”

郭承恩笑道:“可惜小女貌不出众。”

“郭将军当我是这样肤浅的人么?”

郭承恩更笑道:“官家当然不是肤浅的人!小女能高攀为官家的皇后,是臣与小女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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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擎等着要做皇后了。

凤杞心里一顿冷笑,但答应都答应了,不妨大方一点,顿时就叉手行了个大礼,直接叫了声亲热无比的“泰山大人”。

把郭承恩喜得连忙回礼。

于是并州的小王朝朝局顿变。

郭承恩成了准国丈,赐鼓吹九锡,加封太师,赐列侯;常胜军的几个统领全部加官进爵,一应官印、袍服、虎符都改用朝廷内制,荣耀无比。

再找了个借口,将高云桐挤出并州,黯然地领个“太行军招抚使”名号,带着郭承恩硬塞来的“拖油瓶”,往滏口陉带游奕军了。

只是不能再给郭承恩加太多官职,所以平章事授予了王枢,下辖六部,但又嵌入几千常胜军到他所在的洛阳,看起来也是个互相牵制的局面。

并州军遣往四围州县,似乎又是个打散人心的举措。

自然有人怨由,但郭承恩是高兴不已。

这段时间里,凤杞过了“六礼”中的五件,簇簇新的皇后凤鸾车驾从郭承恩所控的云州出发,一路风光无限,终于接来了郭承恩十五岁的女儿郭娴。

皇帝大婚典礼在即,并州城都热闹了。虽然物资不足,无法风光操办,但太后周蓼召并州城里心灵手巧的几十个绣娘为新皇后绣了翟衣,用银胎镀金加上几可乱真的绢花、绒鸟做了翟冠。

婚礼当天又派人在郭承恩的府邸里为小眼睛的新娘子画了倒晕眉,贴了珍珠制的额黄、斜红、面靥,涂了娇红的唇。原北卢将军的女儿,第一次这样精致地打扮,看着菱花镜都不敢相信镜中人是自己。

郭承恩都喜滋滋看着女儿道:“我儿今日端庄,有国母相!”

现在,只等晚上办合卺礼了。

第 286 章

并州皇帝的大婚, 虽然简陋了些,总算是热热闹闹办完了。

大婚后新妇三日不用见礼,而皇帝凤杞也没有出屋子, 似乎两人是耳鬓厮磨, 恩恩爱爱。

但第三日后新皇后要和太后周蓼见礼了,周蓼大早盛装端坐,笑融融等着凤杞和皇后郭娴礼服庄严, 进门行了大礼, 又跪听训示。

周蓼看看郭娴虽然画了精致的妆,眼睛小、脸蛋宽的毛病还是化妆改不了, 相较之下, 凤杞虽然黑瘦无神,还算骨相清隽、眉目俊朗的,新皇后在婆婆眼中实在是配不上庶子。

但她笑容一成未变,伸手虚扶道:“皇帝请起,扶桑,快帮老身扶起皇后来。”

凤杨上前给郭娴道了万福,然后就去扶她, 凤杞也在一旁帮着。

但郭娴轻轻一让,冷冰冰说:“臣妾还是跪着好。”拒绝了两边的扶掖。礼数倒也可以,大概是特意指点过的,低一低头道:“多谢陛下, 多谢长公主殿下。”

这三日的恩爱好像颇有水分。

周蓼对凤杞道:“怎么,皇帝对新娘子不好?这,老身可是不依的。”

郭娴道:“陛下待臣妾很好, 太后不要责怪陛下。”

然后膝行奉茶,脸虽是冷的, 其他未有疏忽。

场面有些尴尬,周蓼只能赐下了给新皇后的头面首饰、绫罗绸缎,吩咐了几句皇后的内职,又说了几句“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语儿,便道了乏。

等新夫妇离开,周蓼对身边公主盛装的凤杨,以及做女官打扮的凤栖说:“怎么让我心慌慌的?杞哥儿该不是犯了什么拗脾气,把人家得罪了吧?说实话,虽然知道是出于利益的联姻,但联姻都联姻了,也指望着郭承恩因之不要捣乱,杞哥儿也该给人家新嫁娘一点面子好赖我看这郭家小娘子虽长得貌不出色,礼数还可以,也是抱着做个好媳妇的心嫁过来的。”

她扭头看看两个女儿:“你们俩找个机会打听打听,这是怎么了?”

凤杨凤栖当然应承。

周蓼又道:“扶桑是过了明路的长公主,名正言顺地可以去劝一劝新皇后,探一探她的口风,看看是不是杞哥儿哪里不经意就得罪了人家小娘子又脸嫩不好意思说;亭娘身份还掩着,怕幹不思那里知道,日常都做女官打扮,我朝的制度,禁中处分事情可以用女官内夫人的内批①,亭娘便以这条借口到前院见见皇帝也无妨,问问他知不知道新娘子不高兴是怎么回事。若他真怠慢了人家,得叫他赔不是,好好把人哄回来!”

凤杨凤栖都是“噗嗤”一笑,点点头各自领了任务。

却说皇帝大婚,三日没有处理朝务,今日理应在前堂观览各处递铺传来的消息。

凤栖穿紫色圆领的女官官服,轻松就进到了处政的里室,看见凤杞面前摊着一堆文书,正在拈着笔发呆,不由倚着门框笑道:“怎么还是小时候被先生布置背书、写文章时的模样?”

凤杞回神,对她一笑:“吓我一跳。”

又说:“你说的还真不错,我看这么多往来的消息就头疼,一件件都是‘敬呈御览’,却又七零八碎,还有些互相矛盾的,这还只是并州四边的消息,要是将来观览天下奏折,可不把我累死!”

颓然地往椅背上一靠:“妹妹从小是不怕读书的,要不,你替我看看?”

凤栖和哥哥熟不拘礼,笑着走过去,先伸头看了看桌上摊着的几份文书,立刻心里明白了大致,笑道:“这局面看起来不错啊。哥哥看这一份:是截获的幹不思发于温凌的军报,他命温凌堵住太行陉和滏口陉,尽力往里疏通道路,应该是左支右绌了,所以想要温凌的人用命去换两陉通畅,然后呼应他包围并州;这一份呢,是温凌故意让人放过来的消息:他才不想派精兵为幹不思送死,所以推说汴梁不肯送粮,他饿着肚子打不动,想是给幹不思压力,以便借机敲汴梁一笔竹杠;这一份呢,是”

下一封信是皱巴巴的黄檗绢,上面的字是蝇头小楷,写的内容像是个乱七八糟的话本儿。

凤栖问:“咦,这是哪里来的?”

凤杞说:“是太行义军那里送来的,与你夫君的信一起送来的。”

凤栖心里一荡,眼儿虽盯着那黄绢,心里却越发看不懂上面的字什么意思了。

凤杞说:“你夫君的信,你要不要看?”

凤栖脱口而出:“哪个要看他的信!”

说完小心瞥了凤杞一眼,脸微微热了,怕被他看出端倪。

凤杞却依然呆呆的,说:“你最好看一看,我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从旁边一叠信笺中抽出一张来。

凤栖掩饰着表情,接过一看,上头起头写着:“臣高云桐谨奏陛下”,这种官腔的语气,她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羞涩好傻他写给皇帝的奏书,还有她什么事?又不是家书!

有些失望,但也冷静下来了,于是认真看高云桐的信。

“我明白了。”凤栖看看高云桐的信,再看看那封黄绢密信,点点头说,“原来这封密信是黄龙府的沈琅玕特意用蜡丸送来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先要把靺鞨以往的制度解说给凤杞听:“黄龙府的那位靺鞨大汗,以往遵从他们靺鞨部落的规则,君臣没有什么高下,团坐商量部族的大事小事。勃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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