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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1 章
郭承恩隐瞒高云桐获胜的消息, 但瞒不了多久,毕竟,一场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 很快会传遍天下, 让人们津津乐道,也给一直被战争颓势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南梁民众突然在情绪上一振,继而欢跃不已, 到处传颂“王师定中原, 靺鞨人要滚出去了!”
于是他也很快换了一副面孔,到节度使府凤杞身边笑吟吟道:“恭喜官家!贺喜官家!”
“喜从何来?”
郭承恩笑道:“上次磁州的消息叫臣忧心忡忡, 不过今日好消息已经传来了, 高将军扛住了靺鞨四太子的几轮攻击,而且反败为胜了!”
他一双光芒闪烁的小眼睛仔细观察着凤杞的神色,凤杞并无想象中的喜悦,眉梢一动,而后皱眉叹了一口气。
“官家这是怎么了?”郭承恩试探着问。
凤杞摇摇头:“没什么,这是好事。”
眉头却越发蹙紧了。
郭承恩四下里看看,见没人在边上, 就凑上去压低声音:“官家有些担心了,是么?”
凤杞这才说:“怎么能不担心呢?这下子倒叫他天下扬名了!”
郭承恩自然也嫉恨,不过皇帝肯跟他同仇敌忾,他心中又熨帖了些, 献策道:“他能赢了,也是官家的体面。不过要谨防着他起二心,不能不再剥一剥他的权柄。现在幹不思大军还未溃退, 想必十万人急攻磁州的只是前驱的骑兵,应当也就是几万人吧?后面尚有步军和签军, 虽则骑兵重创,步军签军也未可小觑。不妨下金字牌,命令高云桐回并州述旨,磁州群龙无首了,也就对抗不了。”
这样自毁长城的举动,凤杞点点头:“有道理。”
“那官家下旨吧。”
凤杞道:“这旨意怎么写呢?”
又道:“嗐,泰山不正是太尉兼枢密院副使?本就是掌控军戎事务的重臣,中书门下又无得力的大臣,不妨由泰山大人先拟旨给朕过目,然后朕用印签发就是了。”
此言甚合郭承恩的意思,推脱两句“臣职权未免太大”,也就欣然接受了。很快由他府下参事官草拟了一份圣旨来,还催着凤杞道:“官家不妨立刻用印。”
凤杞揉了揉肚子:“等一等,今天吃了冷糕,好像有些闹肚子。”
拿着郭承恩拟下的圣旨,到了里间,似乎上茅厕去了。
郭承恩有些着急,在前堂参议政事的椅子上也坐不住了。
纠结了很久,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对劲,正欲转身离开,凤杞倒又出来了,揉着肚子,手中空空如也。
郭承恩眯着他那双小眼睛,笑着问道:“咦,圣旨呢?官家不是要用印的吗?”
凤杞一拍脑袋:“啊呀!看我这记性!泰山稍等。”
转身又进了里面。
郭承恩笑容瞬间就消失了,缓缓退到门口,对候在外面的内侍说:“中贵人,麻烦回禀官家一声,刚刚枢密院说有急报要奏到,臣得赶回去看一眼,再来回禀官家。若官家用好了印,还烦请中贵人按朝廷一向的规矩,将圣旨发至枢密院,臣会交代西府(枢密院)立刻安排递铺发金字牌旨意。”
程序上无懈可击,但他匆匆离开,到节度使府旁作为“枢密院”的一进宅子里,狐疑地抚着自己的虎口,思忖了一会儿说:“叫夫人过来。”
郭夫人很快前来,看到丈夫这副模样,心里也一惊,问道:“怎么了?”
郭承恩说:“总觉得凤杞那厮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郭夫人笑道:“他能有什么不对劲?无非是又听了人吹了什么风,墙头草一般左摇右摆、心思不专罢了。我都听说了高云桐的胜局,天下都传遍了,他纵然是关在府里的皇帝,总归耳朵里也会飘到他那些替他买菜做饭的女使、中侍,到底不是真正皇宫里的规矩宫人,消息乱传也是有的这些以后再慢慢清理,现今只消好好吓唬他,让他知道高云桐越能耐,他就越得倚仗着官人你。”
郭承恩说:“嗯,他身边我确实要清理了。名义上的中书省是王枢在管理,不过王枢在洛阳,八竿子打不着,中书省的事务是他身边的近侍也不知是哪一个在管,要叫娴娘打听打听,她也不能整日懵懵懂懂的,只在后宅厮混,也该当管一管她夫婿前朝的事务,做好为父的眼线。”
郭夫人说:“你怪你女儿做什么?她也得一步步学嘛。行,我晓得了,我今日中午给她送些吃的,顺便把你的意思教给她。”
“能不能再早一点?”
“你虚什么?”郭夫人自信地嗔怪道,“你拟的圣旨,就得赶这一个时辰发出去么?你等这一天都等了多少年了,好容易机会来了,还不得稳扎稳打的?”
郭承恩承认妻子说得有道理,只能再三嘱咐道:“虽也不急于一时,但也不能耽搁了。”
“省得!”郭夫人有些不耐烦了,点点头转身准备送进节度使府的提盒去了。
而郭娴午间听了母亲半日的谆谆教导,脸色却不大好看,半晌说:“爹爹自我小时候起,就是南征北战到处跑,这些政局什么的,他何时教过我?如今却都要我一件件做。娘你不知道,那个狗屁官家有多么讨厌!整日死了一张脸,笑都是假笑,说话都是敷衍……”
她抹一把眼泪,泪水却越抹越多似的,心里越发委屈:她要不被父亲当作棋子,嫁给一个她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她的人,何至于过这样冷暖自知的日子?
郭夫人忙劝她:“娴娘,你也知道你爹爹南征北战的辛苦,无非是为了郭家,为了你们这些儿女能过好日子。如今你哥哥在云州,又是个不能干的,也唯剩了你可以给爹爹分忧。这是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现在的委屈、忧虑、苦痛,都是可以忍的。等你爹爹的权力掌握实在了,你就在宫里横着走也没问题。”
又说:“对了,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英俊的小侍卫,我已经安插进节度使府了,等这一遭你爹爹坐稳了太尉的位置,找个机会拉了你夫君夤夜谈一回,助你们俩成事儿,怀上孩子,就你那不中用的夫君也不敢说什么自打嘴巴,生下来就是太子了。”
郭娴脸面微红,摇摇手说:“谈不到这个……”
郭夫人道:“对,今日还谈不到这个。说实话,今天你的任务重要,务必看好了你夫君,别让他又被其他人牵了鼻子走,把顺利的事弄得不顺了。”
郭娴给母亲一番教导,心情略好了些。捡点母亲带来的东西,说:“他爱喝茶,还穷讲究,点茶的技法繁琐,我也不大会,带着茶饼去,让他自己点。”
郭夫人笑着说:“那让他伺候你,也挺有趣致。茶是你爹爹带来的好茶,你们一道吃茶去。”
说罢,亲自检点了女儿的妆容,给她挑了一根金凤的发簪,一条红锦缎的披帛,又抚了抚她身上春水碧的长裙,笑道:“我儿如今越发.漂亮了。”
郭娴苦笑了一下,掠了掠鬓,提着团茶饼和一盒茶点去了皇帝在节度使府中作为处理政务的正堂东侧屋。
但她到门口就被拦住了,拦她的小宦官客客气气说:“圣人请留步,官家在忙。”
郭娴想:他有什么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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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大大小小事务不都是我爹爹在操心么?
于是道:“我知道官家在忙,但再忙也需要休息啊。我给官家带来了好茶饼和好点心,让官家休息一下,才有精力再忙。”
偏身想要进去。
但那个不知趣的小宦官仍是一伸手挡住了,笑归笑,也不觉得对皇后有特别的敬重:“圣人,官家真的在忙,不让人进去打扰。”
“我也不让进?”郭娴不由狐疑:他在背着忙什么?
突然,听见女子娇俏的声音:“哎呀,我的水丹青给你碰坏了!”
随后是凤杞笑融融的道歉声:“那妹妹说怎么办呢?”
郭娴突然觉得酸气冲头。
凤杞一直对她相敬如“冰”的,她从来没听见他这样亲昵的声音,还“妹妹”,他哪里找了个好妹妹在这里卿卿我我?!
她一阵狂怒,北地将军家女儿的霸气也迸出来了,以往装出来的贤淑也荡然无存了,一把推开小宦官,压低声音说:“你敢出声儿提醒里面,我出来就割了你的舌头!”
小宦官瞠目,眼睁睁看着郭娴把披帛一甩,裙子一提,旋风似的进了屋子,一脚把门踹开,而后大声喊:“好啊!你倒在这里快活!”
她带着的陪嫁来的丫鬟婆子,也一色是将军家人的凶悍气,揎臂捋袖,跟在后面叫叫嚷嚷、骂骂咧咧,增长了不少气势。
郭娴看着里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凤杞家常白绸宽袖衫,玉簪簪发也不戴冠,轻松愉悦的笑容一时还没收下去;一旁女子是紫罗圆领衫,戴女官的纱帽,袖子挽在手腕上,露出里面雪白的里子,和一截皓腕,一脸惊诧也没有收下去。
这女官打扮的小娘子面容昳丽,目光里似乎还带着三分挑衅,手里捧着一盏茶,惊诧了片刻后淡然说道:“官家,这位是……圣人?”
凤杞道:“啊,是呢。”
小娘子轻轻离开凤杞身边,捧着兔毫盏盈盈一个下拜:“圣人万安,妾在为官家点茶做水丹青,官家平素别无爱好,就喜欢品盏茶。”
郭娴手中的提盒里也有好茶饼。
但她想来讨好的男人已经有别的女人给点茶了。
她不爱凤杞,但也不愿意他心有别属,顿时气怒至极,几步上前。
捧着茶盏的小娘子抬眸,目光毫无怯色是对她的挑衅罢?
郭娴抬手把她手里的兔毫盏一掀,那茶水泼在她脸上、肩上,她轻轻叫了一声,肩膀上腾起水汽。
郭娴戟指着她骂道:“哪里来的狐狸精!在这里勾搭官家么?也不晓得哪个才是皇后?”
“圣人误会了,妾晓得您是皇后。”
她越不疾不徐,郭娴越发狂躁:“你晓得我是皇后,还在这里勾三搭四?”
“妾没有勾三搭四。”
“不称‘奴’而称‘妾’,直着脖子跟我说话,我看你是要造反了!”郭娴道,“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凤杞扑上来,把郭娴用力往旁边一推。
郭娴一个踉跄,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竟想不到凤杞有这样的力气。
“你!你帮她?!”这是更匪夷所思的。
郭娴的指尖刚刚扫到了那小娘子的脸颊,凤杞只顾着看那张脸,心疼的样子溢于言表,听见郭娴的质问,抬头不耐烦喊:“我帮她怎么了?你滚出去!”
而那小娘子却是淡淡一笑:“官家,可别因为妾让帝后不和,这事虽是圣人的误会,可也不能怪圣人。妾挨打也不冤,给圣人赔罪就是了。”
轻轻别开凤杞,盈盈又是一拜:“圣人见恕,话说开就好了,您和官家还是当面谈谈比较好,憋出来的误会更大。”
又给凤杞一拜才起身:“圣人也是带着茶和点心来见官家的,鹣鲽情深,官家怎可辜负,有什么话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更好。妾先告退了。”
她越是淡然,郭娴越是气恨,觉得她反衬得自己如市井泼妇一般,但此刻这泼辣又一时收不回去,只能给自己带来的丫鬟婆子们一使眼色,而那些会意的人们顿时揎臂捋袖嚷嚷起来:
“勾搭了官家,还想走?”
“今日非破了狐狸精的相不可!”叔茨
…………
凤杞把她往身后一护,比任何时候都有男子汉气概。
第 292 章
那些嚷嚷着涌上来要打凤栖的丫鬟仆妇们, 到底不敢越过皇帝的身躯打人,畏畏缩缩顿在那里。
只有郭娴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是堂堂皇后, 就算打了个勾搭我丈夫的狐狸精也就是叫人说两句“悍妒”罢了。这里又没有史官, 我也不用怕他这个窝囊废。今日要不惩治狐狸精,来日一个个都想着勾搭成奸可如何是好?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 凤杞不喜欢她, 但也因此更担心他移情别恋,影响她的地位。
于是郭娴冷笑道:“官家还真是护着她!依妾的意思, 官家喜欢个把微贱种子, 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纳作侍御宫人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偏生弄出这么个不尊重的做派,知道的说是宫人勾搭皇帝,不知道的还以为官家有多么好色!”
她突然想起凤杞以往的风评就是“好色纨绔”,是教坊司、长乐坊的熟客老客,没有那个能力或许只是对她一人而已,想着愈发不寒而栗, 继而怒气勃发了。
她几步上前,凌逼道:“你出来,我要问你话。”
凤栖缩在哥哥身后,抓着凤杞的衣服, 低低说:“官家,我怕……”
凤杞对郭娴说:“皇后你别闹了。”
“哪个在闹?!”郭娴气得一眶子泪,“我刚刚说了, 你要是过了明路,要喜欢哪个嫔妃都是你的事, 我绝不悍妒;可这个是怎么回事?官家纵使不为妾的脸面着想,也该为自己的脸面着想!传出去说官家‘好色’,是好名声么?”
凤杞脸色已经铁青:“皇后这话说了两次了,明摆着是在骂我呢?”
“妾不敢!”郭娴说是“不敢”,言语却颇猖狂,“官家不要自己给自己没脸就行。”
又对他身后喊:“兀那小娘子立刻滚出来!为了官家的名声,我必须正一正这里的宫规了!”
寻思着要先揪着她头发扇一顿耳光,打破了相再喝叫板子杖子立毙杖下,给有异心的宫人们做个警示。
凤杞提了中气对外头大喊:“来人!”
郭娴仗着父亲威势,岂肯怕他,冷笑道:“是呢!来人啊!”也扬起脖子喊人。
等外头人来了,也不管来的是谁,郭娴先喝道:“先传板子杖子过来,今日的事不能轻饶了,叫节度使府服侍官家的女娘们也都过来观看,这就是给大家伙儿做个榜样!”
凤杞欲要说什么,感觉凤栖在背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
事起突然,他没有跟妹妹对词儿,此刻其实愤怒中是有些夹杂茫然无措的,但凤栖是他的主心骨儿,一拉之下心便定了,于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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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和郭娴对着干,单做出一副气鼓鼓又没办法的模样,等着看她之后又会有什么幺蛾子。
郭娴见皇帝除了像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护着身后的女子之外,似乎也别无办法,顿时放下心来。
等所来的人们拿着刑具赶到,她得意地环顾身后,才刻意放缓声气,说:“官家,恕妾今日失礼,后宫与前朝制度虽不一样,但实则亦是一体,若没有规矩,官家也难以服众。妾身为后宫之主,有厘清后宫的职责,今日处置官家所爱,是迫不得已,又不能不为的事。来啊”
所来的人是凤杞置办内侍时募来的他这个皇帝其实当得仓促,登基时也没有全套班底,但毕竟是还是由周蓼、凤杨等人募来的,有寻口饭吃的市井女使,有随凤霄“北狩”中途逃亡的原南梁宫人,服从的是凤氏而不是郭氏。此刻见帝后不和的状态,几乎个个目瞪口呆,不知皇后的话该听不该听。
郭娴又喝了一声:“都聋了么?!”
众人只觑着眼儿看凤杞横眉立目,张开双臂拦阻着身后人的样子,一个都不敢动弹。
凤栖在哥哥身后,此刻发话:“皇后带那么多陪嫁的丫鬟婆子来官家这里,是什么意思呢?”
郭娴气得发笑:“什么意思?我是后宫之主,我来哪里还需要什么‘意思’?”
凤栖道:“此乃官家处置政务的正厅,难道是随便可以闯得的?”
“他现在又不在处置政务!”
郭娴反驳着,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掉入了凤栖的言语陷阱。
凤栖冷笑道:“圣人说要正一正宫里的规矩,首要的规矩应该是官家处理政务的地方,不经宣召不得入内,否则阿猫阿狗的都可以进来瞧瞧,军国大事岂不是也都可以被传出去了?”
郭娴目瞪口呆,半晌道:“你骂谁是‘阿猫阿狗’?我当然晓得官家处置政务不能被泄露,但现在他又不在处置政务,明明在跟你没皮没脸的!难道你竟敢以这一条来定我的罪不成?你是个什么东西?!”
凤栖在凤杞肩膀后探出头,眼风只管往众人那里一扫前头一批人是郭娴的陪嫁人口,后头一拨是为节度使府招募的“内侍”“宫人”她做凤杞身边女官的工作,对这些人色门儿清。而这些人看见是她,亦更不敢动弹,也不敢窃窃私语,都只是互相看看,一脸惊疑。
凤栖看准了情况,开始施令:“圣人今日误会了,不要紧,夫妻间的事,总好说开的,一会儿当面说,一句话就说清楚了。不过皇后的宫人实在太不尊重,不仅不好言劝着主子,反而推波助澜的。”
她摸了摸凤杞的脖子,大惊小怪地说:“看看,官家的脖子上怎么有爪痕?这是打皇帝,是要造反了么?”
凤杞刚刚扑上来护卫她,郭娴的一巴掌扫在凤栖脸上一点,更多地打在了凤杞的脖子上,他是个嫩白如好女子的皮肤,顿时红肿了起来,很明显的三道印子。
郭娴也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动手太不智,磕磕巴巴道:“妾不小心碰到了……再说……”
凤栖冷冷地看着她,冷笑道:“成王有过,则挞伯禽。圣人当然是无心的,但怎么能不教训奴才?既然内侍宫人都到了,不妨把人看住,按《内则》施罚皇后放心,官家仁义,上次妾为他重修《内则》时,还说要尽量减少肉刑,不轻施箠楚,大约是叫她们跪着读一读《内则》吧。”
又说:“皇后宫中其他宫人也不妨一起来看一看、听一听,以后皇后犯脾气,也好一道劝解了。官家以为呢?”
凤杞只消说:“说的是。”
于是凤栖又是一个眼风:“去办吧。”
外头的内侍与宫人,顿时分作两拨,一拨拿住了郭娴身边的陪嫁丫鬟婆子,一拨往皇后所居的正寝去传唤其他皇后宫人。
凤栖瞥见皇后丢在地上的提篮并非宫中样式,顿时又说:“官家,好像……皇后之母也延请进来了?”
凤杞已然明白了她的主意,立刻说:“请郭夫人一道来吧,劝劝自家女儿,少些悍妒,更能当一个好皇后。”
要把郭家的人一股脑提溜过来,看住在自己身边,不能溜出去传话。
郭娴一直以为凤杞软弱好欺,从来没有把他放在正眼里;这节度使府里的人因为大多是东拼西凑、不成体统的,所以她也从来没有认真琢磨过确实是郭承恩所说的“只懂在后宅厮混”,毫无政斗的经验。
先开始,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被控住,她还乱骂乱叫;只等看到她的母亲和其他宫人也被一股脑儿地带到了皇帝的正堂这里,她再迟钝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这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娘……”郭娴见到母亲,顿时泪水下来了。
郭夫人比她冷静多了,虽然见这阵仗有些唬人,还镇定得了,陪着笑先对凤杞行了一礼:“官家,好好地这是怎么了?”
环顾一圈,又给女儿使了个眼色:“是我家将军听说官家爱喝两口好茶,特为叫娴娘送给官家尝尝。可惜这孩子太不懂事,不知怎么惹翻了官家,真是一点没有贤淑样子!”
装模作样在郭娴身上拍了两下,呵斥道:“还不跪下给官家赔不是?!”
郭娴此刻也不得不服软,委委屈屈地屈膝跪下:“官家,妾错了,您可别生气了。您要喜欢这小娘子,妾做主为您行纳妃之礼就是了。”
郭夫人也悄然看了凤栖两眼,心道:女儿啊,这小妖精目光又尖锐,长得又妖调,你如何是她的对手?何必当面硬扛、找不痛快?
陪着笑也道:“可不是呢,官家是万乘之尊,皇后再爱重陛下,也不能不许陛下广纳嫔妃、开枝散叶。官家,您也体谅娴娘,她实在是喜欢到有私心,也是老身我没有教导好她,我也给官家赔罪了。”也跪了下来。
凤杞一直受妻子和丈母娘的窝囊气,今天特觉扬眉吐气,不过凤栖在背后戳了戳他,他醒悟过来,也换了一张笑脸,亲自上前扶掖:“皇后请起,郭夫人请起。这里面有天大的误会!”
凤栖在这个间隙里,从他身后到了庭院里,数了数被执的人数,出门对门口信得过的亲卫道:“先派人到皇后院落内仔细再搜检一遍,再看好前庭后院每一个出口处,务使郭家的人一个都飞不出去。”
又吩咐另一个:“按计划,并州军以旧虎符、旧号令为准,监视好郭承恩府邸,监视好磁州四座城门。举炮为号。”
因为名义上她已经被幹不思所“杀”,所以现在凤栖在节度使府的身份一直是皇帝身边亲任的女官,几乎替代了只有名号的王枢所承担的中书门下职责:为皇帝拟写奏折,观览奏议,处理信件和军报,基本就是最核心的人物;枢密院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她这里放出去的,郭承恩一直是在地方掌兵,又何曾知道皇帝身边的这套体系和这号人物!
说郭承恩自高自大,被凤杞表象上的懦弱无能蒙蔽了双眼,放松了警惕,也不为过。
安排好了并州军,随时准备好应对城郭外常胜军的攻击,接下来是“安内”处理得好,可以兵不血刃地解除郭承恩的里外军权。
她施施然回到皇帝所居的正堂,见皇后的陪嫁侍女们一个个缩着脖子、不知所措。
凤栖带着淡然的微笑,看到皇后郭娴吩咐拿来的刑具还一件件靠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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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不由好奇心起,一根一根抚摸过细长的荆杖、宽阔的竹板、黑黝黝的皮鞭,笑道:“真是,置办点梢棒、竹筅尚可上战场,这些玩意儿只能鞭笞手无寸铁的人。”
听的人不由瑟瑟发抖,瞥眼看这一件件刑具,不知会有多疼。
凤栖冷眼瞧她们紧张够了,才又说:“陛下修《内则》,不欲刑罚苛酷如今乱世,大家已经够苦了不过今日不罚你们也说不过去,好在秋尚不深,夜亦不寒,就请缚在裙房,彻夜思过吧。”
不需苦刑,只要把这些人分散、管辖好,不让她们出去闹幺蛾子就行。
见一个个松了口气,乖乖地被捆着手关到了院落四边的裙房里,门锁一落,下人们一个消息都递不出去,郭娴和她母亲也只能在皇帝的宅院里再无出路。
不过郭承恩若是够狠心,不顾妻女的话,就还有些风险呢。凤栖思忖着。
郭承恩第二天来请旨,内侍说皇帝凤杞肚子不舒服,延请了郎中诊治,今日没办法视朝;又问他的妻子,又说昨日和皇后抵足而眠,母女俩有说不完的话。
郭承恩寻思确是自己吩咐妻子教教女儿处理皇帝身边各色人等的法子,这些甄别人心的方法不容易,可能一时半会儿没有讲完。
但又觉得好像有些太巧了。
他到作为枢密院的外朝,转了一圈没看见什么奏报,又问:“吩咐召回高将军的金字牌旨意,官家用印签发了没有?”
几个他的亲信人说:“是封了圣旨过来,早就发出去了。”
“发了就好。”郭承恩点点头,“做好准备,一旦高云桐回磁州,立刻控制住随他而来的太行军,先笑脸邀请他面君,再慢慢剥他权柄,最好激得他或者太行军当场反抗,这样就容易找到问罪的口实了。”
他又看了一遍枢密院里的其他文书,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于是说:“我派出的斥候,有什么消息递过来?”
他的亲信老实说道:“太行八陉道路难走,都是义军的地盘,我们的人即便凭着枢密院的凭由,也不大好通过,所以消息要比枢密院这里慢几拍。如今的消息可能都是好几天前的了。”
“那也无妨。”郭承恩说,坐下拿起一张帛书看了起来。
他那双粗粗的眉毛越皱越紧,终于道:“看来,幹不思的铁浮图受了重创啊,厌战的情绪相当厉害。温凌却悄悄准备渡河?温凌也是个有野心的家伙,他想干什么?”
消息还是不够多,郭承恩有些焦灼。中午按习惯回去睡了一觉,下午在自己府邸里处置新送到的文书。除了幹不思输得很惨及温凌悄然往汴梁逼近这两件事外,其他几乎是风平浪静。他在沙盘上推演了一会儿高云桐回并州之后该怎么夺他的权,却又总觉得今日的风平浪静有些奇怪。
这是他长期以来在夹缝里生存产生的直觉。
第 293 章
郭承恩把沙盘一推, 闭目凝神了一会儿,吩咐留在自己身边的亲兵说:“去官家那儿看看,问问夫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吩咐完, 亦不敢再休息了, 怔怔地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奋笔疾书写了几封军令,用了枢密院和太尉的大印后封了起来, 又备好虎符, 叫人把他的马匹也准备好了。
等了大半个时辰,他的亲兵气喘吁吁回来, 说:“将军, 夫人说今天还要陪皇后一晚,母女聊些私话。”
郭承恩问:“这话是你面见夫人她说的,还是别人传话的?”
亲卫一愣,说:“回禀将军,是内里人传话来的。”
“那么,传话的是夫人身边的人,还是皇后身边的人, 还是官家身边的人?”郭承恩又问。
“看着不熟悉……”
“语气呢?生疏还是熟稔?”
“挺生疏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郭承恩脸色暗沉,好半日才说:“可能出事了。”
思索了又半天说:“你再去节度使府,找个内侍传话, 就说我身子骨不适,请夫人务必立刻回来,她日常管理我用的药材, 非她不可。”
打发了这个,他立刻又叫来留在身边的其他几个亲信, 拿了早就准备好了的军令,沉沉说:“我可能被凤杞傻乎乎的样子骗了,今日特觉得不对劲,现在只争分秒,赶紧到并州军各处传我的钧令,把人集合到节度使府四围,就说官家被人挟持,我不得不清君侧。”
他手下的人也是久经沙场的,嚅嗫道:“将军,清君侧清的是哪一位呢?到了官家那里,总要有人顶这条罪过。”
毕竟,高云桐赶出去了,王枢也在洛阳,皇帝身边究竟有谁在出谋划策是未知的,他们不能一拳打在空气上,也不能直接说是皇帝的过失,而行造反之实。
但郭承恩说:“实在不行,就说官家扣押我妻女,逼到常胜军不能不反了。”
他的亲信倒抽一口气:虽说郭承恩换主子比换衣服还勤,跟一个造一个的反,但以往造反也好,换主也好,都是有十足的把握,算计得清清楚楚之后再举旗易帜的,这次好像有点急躁了。
只能试探着问:“将军,常胜军不是驻扎在城郭外吗?城里好像都是并州军吧?”
郭承恩咬着牙道:“是啊,上了他们的瘟当!只能看我这太尉的印信和虎符能不能调得动并州军了。要是调不动……”
他心下有些惨然,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彻彻底底输光了自己的人马?
怪只怪自己太轻敌了,居然被凤杞这懦弱的鬼样子给骗了,赔了个闺女进去,跟他睡了那么久也没发现他一肚子的阴谋;也怪自己觉得并州军权手到擒来,连换将、换参议这样的人事更迭也没有好好完成,就接了这个摊子。
他的亲信对他忠心,此刻也咬牙道:“将军,并州军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还是救出夫人和皇后……就……就算了吧。”
郭承恩不免也有些馁然,又是枯着眉头忖度了半天,才说:“好吧,先看看并州军肯不肯听命,带些人到节度使府再一步步走棋。”
并州军的几个都虞侯,倒是肯收下了郭承恩的钧命,也派了些人马到节度使府四处围住,然后才到郭承恩面前,屈膝抬头问道:“郭太尉,请问麾下到这里是保护官家的?官家遇到什么事了?”
郭承恩被自己的亲卫护卫着,都是披甲执剑,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此刻凝然道:“我听说官家在节度使府里被人操控了,消息不太明确,但实在是担心官家的安危,到此来看一看情况,若是需要,自然当救驾。”
他看看左右,说:“先得判断官家是不是自由身,对吧?”
并州军都虞侯道:“那么,请郭太尉到内里看一看?”
郭承恩冷笑道:“你是叫我独自到里面看一看?能带兵进去么?”
“这个……”那都虞侯陪笑了笑,手握着剑柄用了三分力,“好像不大合适,带兵闯节度使府,其实不就是相当于带兵闯宫禁了?为臣的不经官家宣召,怎么敢做这样的事呢?不晓得还以为起反了!”
一双眸子闪闪亮地盯着郭承恩。
郭承恩猴精猴精的,一打量对面人的神色动作,就知道他是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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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290-300(第5/16页)
的。
顿时笑道:“可不,所以刚才那话未免蠢了,想必是你试探我罢?总不会叫我一个人进去,和挟天子的人当面锣对面鼓,叫他一股脑抓了算了?”
这个一点不好笑的笑话说完,才又说:“但是实在担心官家安危,不知道猜得对也不对,可否请门上通传,让官家出来见一见?”
他是太尉,要通传面君当然没问题,但里面很快回复:外头剑拔弩张的,官家心里也有忧惧,不敢出来。
郭承恩道:“那,叫我妻女先出来,总行吧?”
里面过了一会儿,出来人说:“官家一切安泰。请所有军士卸甲、除兵,双膝跪地,额手伏地,官家即刻出来见将军。”
这一举措,最大限度地免掉郭承恩凭借亲军当场作乱的机会,而且,是正当礼数,郭承恩无法说不。他犹豫了一会儿,只能答应了,也心知这或许是你死我活的一步了。
所有士兵解除了武装,节度使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出门的却是一个圆领紫袍、乌纱小冠的女官,在门口远远地叉手为礼,瞥了郭承恩一眼,举了举手中一块黄铜虎符,对并州军的都虞侯说:“奉陛下谕旨,请并州军派三十军士,先彻查节度使府四周情况,检查所来之人有无私藏的兵器,远处是否有弓.弩。若有,则为叛乱,当即格杀勿论。”
郭承恩气得咬牙,抬头也瞥了一眼对面这个女官,似觉眼熟,也没有多想,只暗暗吩咐身边几个人如果有藏在靴掖子里的匕首什么的,赶紧丢出来,免得被当做“叛乱”。
“将军!”亲信暗暗地、又急迫地压低声音喊他。
郭承恩亦压低声音回应道:“蠢!这局面,并州都虞侯是听话的样子么?人家,也有虎符!”朝着那娇小女官的方向努了努嘴。
这个所谓的“太尉”名号,只怕就是个摆设!
自己彻底被架空了权力,还傻乎乎地自己主动把常胜军给调出了城!
但郭承恩很识相,也很见机,此刻愿意服软,是打算接下来靠摇唇鼓舌来为自己争最后的利益。
检查清楚了周遭的情况,凤杞在门口露了一面,道:“郭将军费心了,朕好得很。”
郭承恩道:“不知臣的妻女……”
“也好得很。”凤杞很快接口,“将军也放心吧。朕与将军是翁婿至亲,这点该不会信不过吧?”
郭承恩暗暗锉了锉后槽牙,抬头笑道:“怎么会不放心,只是臣家中全赖夫人打理,夫人两日不在,后宅有些乱套。”
凤杞忖了忖,才又笑了笑:“行,一会儿请夫人回去。现在,请将军先回吧;或者,到正堂陪朕坐坐。”
郭承恩哪敢进“虎穴”坐坐!摆摆手道:“不敢耽误官家休息,臣现在放心了,就不打扰了,请官家回吧,外头风大,仔细吹得头疼。”
凤杞笑道:“朕不头疼,郭将军不要被这秋风吹得头疼就好。”
郭承恩是真头疼。
但现在不由自主就对这演得逼真的懦弱皇帝敬畏了三分。脸还没有撕破,大概率自己缩一缩脑袋,凤杞也不打算和自己闹得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