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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尘 未晏斋 40871 字 17天前

郭承恩此刻只能暂时缩头,恭恭敬敬给皇帝三跪九叩,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的泥,赔笑道:“那臣先巡一巡城防,以免靺鞨四太子来袭,也以免守城军队偷懒。”

凤杞淡然笑道:“好的。”

“啊呀,臣的虎符好像没有带出来,上城墙……行不行呢?”郭承恩试探着。

凤杞道:“没带就没带吧,朕让并州军的张都虞侯带郭太尉去就是了。”

凤杞的意思露得直白:郭承恩手中的虎符没有任何用处,就是一块破铜烂铁;他的权力甚至不如一个都虞侯。

郭承恩不由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官手中的虎符模样是差不多的,但估摸着虎符上合拢处的齿口并不一致。

他忍着气,只怪自己轻敌,被他们设的这部戏绕了进去,没有好好试探虎符与将印的实效,现在已经晚了。

不过,他又觉得那女官眼熟,抬头又望了一眼,脑子轰然一声,前前后后终于畅通起来,也明白过来。

因为没有敢明着和皇帝撕破脸,郭承恩在张都虞侯的带领下在城墙假意转了一圈,还得以平安回到宅中,他烦躁得绕室彷徨,晚饭都没有吃得下,好容易等到门上回报:“夫人回来了。”郭承恩这才舒了一口气,亲自到门口迎接,仔仔细细打量了郭夫人好几眼,方道:“你和娴娘都还好吧?”

郭夫人叹了口气:“好是谈不上了,总算有惊无险。那厢下了好大一个套,激得娴娘撒了一回泼,然后顺势把她带进去的人和我带进去的人都扣起来了。今日听说官人你到节度使府面君一回,接着才把我们又放出来了。不过,客气还是客气的,丫鬟婆子虽捆在裙房,三餐没有疏忽,也没有用刑,对我和娴娘还是极优待,只是不让自由活动。”

“凤杞那小子下了个什么套?”

郭夫人说:“娴娘本想去他那里探探消息,看看有没有官人能用得上的军情消息,哪晓得正好撞破了那厮与一个女官的卿卿我我模样,娴娘一时忍不住,想上前打那不要脸的女官一顿,也怪她自己看不仔细,巴掌扇到了前来护卫的官家脖子上,所以反而被官家扣了顶‘悍妒’‘不尊重’的大帽子”

她欲喋喋地往下说,郭承恩打断了她:“悍妒都是小事。我问你,那女官是不是丹凤眼儿,小蛮腰儿,看人目光犀利,娇怯怯却其实是个狠人?”

郭夫人一呆,想了想说:“你这一说,倒真有八.九分像了。”

她琢磨着:“是丹凤眼儿,小蛮腰儿,娇怯怯只躲在官家背后,可目光瞥过来笃定得很,叫人心颤颤,说出来的话柔声细语的,却一句也驳不得,反叫你往她套儿里钻。”

又问:“怎么,官人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郭承恩苦笑一声:“你知不知道凤杞有个妹妹,曾送于温凌和亲,是个厉害角色,温凌被她迷得三迷五道的,听说被幹不思逼着温凌杀掉了她,哪晓得她居然兜兜转转回并州了。”

郭夫人道:“不可能吧?被杀掉了的人还能还魂不成?当真是个妖物?我看你看走眼了吧?”

郭承恩道:“不会看走眼。她出嫁的时候我还陪着如今这位官家、当年的太子送亲来着。”

当年还在宫殿上觊觎过,当然不必和老婆说。

“想必是温凌舍不得杀她,用了个什么法子瞒天过海。”他又自语着,“但是,这不是纵虎归山么?”

郭夫人嗤之以鼻:“一个二十岁都没有的小娘子而已!就纵‘虎’归山了!母老虎也没这么娇怯怯的罢?无非仗着哥哥的身份作威作福,摆了我们家娴娘一道。”

第 294 章

郭承恩已经懒得和妻子争执, 他估判了一下形势,说:“我看凤杞无非是觊觎我的常胜军,但凡我投奔了靺鞨或凤震, 他并州这里单打独斗肯定是对抗不过的;而拉拢了我, 哪怕常胜军什么都不干只躺着,也把压力都推到了其他几方的头上了。”

郭夫人道:“所以,他若真和你撕破脸, 甚至杀了你了, 接下来都会给自己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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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承恩点点头,又对妻子警告说:“不过现在我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控制着, 还得是我们夹着尾巴做人, 等待重新崛起的时机。”

郭夫人撇撇嘴:“只可惜了我们娴娘,嫁给这么个东西……”

郭承恩再次警告道:“别瞎扯,也就是有婚姻束缚着,凤杞他顾及清议,也不好怎么着我们做长辈的,免得人说他是个过河拆桥的主儿。你下回到节度使府去见娴娘,可千万叫她控制控制自己的脾气, 别再像这回似的,叫人抓着了小辫子,趁乱好好地摆了我一道。再说,搞到最后, 人家真是亲妹妹,理直气壮一句话就能问得娴娘往地缝里钻,她飞醋吃一回也就罢了, 万不能有第二回了!”

郭承恩也后怕,要不是自己谨慎机变, 没有真被冲昏了头脑前去造反救人,否则,只怕也落到圈套里难以脱身了。

他服软的姿态做得很彻底,第二天就只带几个老家丁前往节度使府“上朝”,跟皇帝商议了一些寻常的事务,就没什么话说了。

凤杞说:“太尉如果没有别的事,就退朝吧。”

郭承恩赔笑道:“官家,臣有一言。”

凤杞有些警觉地问:“太尉请讲。”

郭承恩抚膝道:“臣其实一直是武将出身,太尉之职虽然是武备上的,但臣能力有限,其实管不来,包括枢密院的职务,其实也惶惶然,生恐做得不好。”

听这是辞差的意思,凤杞不由皱着眉说:“泰山这是怎么了?这会儿跟朕撂挑子,朕找谁来接手这些事?外头人难道不猜忌此事?不大好吧。”

郭承恩当然是投石问路,急忙剖白道:“臣绝不敢给官家添堵,如果官家觉得臣不该辞差,臣勉为其难只管好好做事就是了。只是觉得官家擢臣太快,位置太高,臣也怕别人又说闲话,更怕说这是臣裙带上来的关系,可太难听了。”

凤杞说:“当然要泰山勉为其难,至于旁人那些闲话,随他们说好了。就像人家不也说朕‘好色’?”似笑不笑地看着老丈人。

郭承恩简直想扇自己一个耳光向他表忠心,苦笑道:“嗐,要不是娴娘已经嫁给官家当皇后了,臣定要家法伺候这妮子信口开河,官家可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虽然尴尬,也正好是个话缝儿,于是又抚膝尴尬地笑道:“那个女官,应当是燕国公主吧?”

凤杞愣了一下,又听郭承恩说:“臣当年不是陪官家一起送燕国公主殿下去冀王那里和亲的嘛?”

凤杞想起来,虽然郭承恩的“送”,更多是在送嫁妆上当年为了向靺鞨示好合作,陪嫁公主的金银丝帛可真不少,郭承恩自己还贪了一大笔,最后成为了靺鞨“问罪”南梁的一条铁证,郭承恩自己倒是吃完东家吃西家,不断通过这样的坑蒙拐骗与强取豪夺,壮大自己的实力。

凤杞心里恨他恨得牙痒痒,不过脸上倒能压住怒火,只笑道:“不说朕倒忘记了,果然是当年还有这段渊源。长公主如今是朕的臂膀,叫她来谢过太尉吧。”

“不用,不用。”郭承恩摇了两下手。

但凤杞已经扬声道:“请四公主过来。”

凤栖作为他身边的女官,其实离正厅一直很近。

今日这段对话她一直听在耳朵里,也晓得郭承恩看破了她的身份,而凤杞没有能耐和郭承恩周旋太久,其间利弊关系,还是要她亲自与郭承恩来谈小人见机,谈利益就可以,反而比伪君子好对付。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女官紫袍,一时也来不及更衣,索性就这样出去,见到郭承恩只是垂眸,轻轻一叉手,就算是见礼了,亦是保有自己的尊重地位。

而郭承恩则立刻跪下一个大礼,卑躬屈膝的模样跟前段日子以“皇帝岳父”“枢密院使”“禁军太尉”等自诩相差甚远,他谄笑道:“臣刚刚还和官家提及,当年送燕国公主出嫁的往事,不觉都快三年了,公主能逃离靺鞨那群野人,真是可喜可贺!”

凤栖一肚子讥刺他的话,但又觉得郭承恩这么能演,自己不必忙着揭穿他闹得他难堪。于是她也笑道:“郭太尉是念旧的人,隔了这么久还能记得妾呢。”

郭承恩笑道:“当然,当然,当年第一面见公主,就惊为天人。”

他那双小眼睛一直觑着凤栖的神色,见她神色一凛,就知道轻薄不得,忙又道:“公主一心向国,臣也佩服得紧,您总算回到故土,与家人团圆了。其实说起臣来,祖籍也是洛阳,但这辈子长居北卢,除了当年往汴梁面君时绕了一回洛阳,几乎不知家乡是什么样子。如今跟着官家一道收复故土,想着总可以再圆乡梦了。”

不得不说,郭承恩也是捷才好手,凤栖回转颜色笑道:“是呢,大家都想着从靺鞨手中收回故土,但靺鞨人吃着这样大的肥肉,肯定不会轻易吐出来,连骨头渣他们都想啃干净呢。我们都是汉人,当然都要团结一心,才能叫中原故土上的遗民们能够不枉‘泪尽胡尘’,终有不受靺鞨压迫、不天天提心吊胆怕又打起仗来的日子可过。”

郭承恩道:“是,是。确实要团结一心。”

他晓得凤家这些自然是觊觎他的军队的,自己也不可能不吐点利益出来,于是精明的双眼再一次看向凤栖,问道:“官家,公主,臣欲要为国效力,该怎么做呢?请官家和公主指条明路。”

凤栖看了哥哥一眼,凤杞正在茫然中。

凤栖微微笑着说:“妾先多谢郭太尉的忠荩之心。现在么,幹不思新败,正是要痛打落水狗,打落水狗这件事,郭太尉可能做得呢?”

郭承恩嘬牙花子。

他的消息不如凤栖灵通,只知道高云桐胜了,但怎么胜,胜到什么程度,是不是惨胜,他都不知道,所以幹不思这条“落水狗”狼狈到什么程度他不能不考量。

“常胜军虽然训练有素,也算得上忠心,但是”他终于说,“人数到底不足,装备的武器、军械、铠甲也一般般,若是幹不思残部仍有几十万众,臣的人,给他踩死都不够啊。”

凤栖道:“自然不会让太尉牺牲太多常胜军。幹不思这条落水狗,在磁州输得挺惨,更惨的是他国内父汗也要拿他的失败开刀了。所以接下来他必然是狼狈往北逃窜。常胜军只要做两件事:一是在井陉山和飞狐口设兵,不消歼灭,只用痛击;二是在幹不思一定会奔逃而去的云州闭锁城门,让他去无可去,只能往东投奔乌林答部。”

郭承恩脑海中亦有整片晋地、云州与幽燕的堪舆图景。

井陉山和飞狐口是井陉和飞狐陉的要冲之地,自古为“扼吭拊背”的军事绝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这里伏击,又没有歼灭的硬任务,当然不会废人马,不算难以接受的差使;幹不思的人马这两处再被两顿揍,残部更要打残了,温凌大概率不会救援,他当然只能向更北逃窜自保;而云州原本是幹不思的大本营,在幹不思信任他郭承恩的时候,是把这个城池交给郭承恩代管的,现在只要下令自己人闭锁城门,不让幹不思进门补给,想必这支风尘仆仆、饥肠辘辘的逃亡败军,也没本事再围城破城了,确实只能再往他母家乌林答部逃窜求存。

他心道:这个小娘子果真不能小看,就这对地势和军情的分析,就不亚于他这样的老将。

只是老狐狸仍不忙着答应,而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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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不思何必向北奔逃?温凌是他的哥哥,不救他么?就算温凌不救他,难道黄龙府他的父汗也不救么?”

凤栖笑道:“温凌不救,原因你懂的,不必明知故问;黄龙府不救,确实匪夷所思,但太尉只要晓得,权力斗争之下,常有‘攘外必先安内’之心,即便是君臣父子,到了为权力猜忌的时候,又哪谈什么君臣父子的感情?”

“黄龙府的事,公主也晓得?”

黄龙府有被掳去的沈素节给靺鞨汗王吹耳旁风,父子猜忌、兄弟不和、君臣离心……这些原本为了脱离北卢苛政时团结的靺鞨人,也终将在权势、财帛、地位水涨船高的时候,开始出现了以上种种。

凤栖只是长叹一声:“人心不古,自来皆然。凤氏兄弟的罅隙裂痕,造成了国破家亡的惨剧;但也是痛定思痛,才能再一次站起来,为山河一统、故园静好而努力一战。如今失地的遗民,曾经不堪一击的梁军,现在重新一心,其势如燎原,必不可灭。”

郭承恩看着她的神色,突然心里一馁,莽撞道:“高云桐那个小书生,好像也是这样想的。臣一直先以为他迂腐呢。”

凤栖听到高云桐的名字,不由粲然而笑,甚至不为郭承恩直呼其名而恼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啊?”

凤栖不愿郭承恩听懂,扭头对凤杞道:“哥哥,可以下旨放权给郭太尉的。一来,本就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郭太尉爱妻女之心拳拳可表;二来,飞狐陉与井陉,与滏口陉、白陉、太行陉原就呼应,可以各自为政,互不干扰,郭太尉也晓得您的苦心;三来,郭太尉亦有故园意,要归故土,要大家伙儿说一声‘厉害’,心里存着敬重,尔虞我诈终非长久,是不是?”

撇脸又看了看郭承恩,成竹在胸,淡笑自若。

郭承恩精明闪烁的目光突然滞了滞,好半天才拱手作揖:“长公主,郭某谨受教!”

第 295 章

郭承恩愿意与凤杞合作, 幹不思这条落水狗就被打得格外惨。沿太行山一路,撤回的残兵败将还时不时要被截断队伍一顿痛击,溃逃中被踩踏而亡的、暴.乱而后被镇压的靺鞨军士不知凡几, 掳来的签军更是能逃就逃亡了大半。

幹不思焦头烂额, 按了葫芦起了瓢。先向温凌求援还带着命令的语气,但温凌根本不理。

斥候打听了才晓得,温凌陈兵黄河岸, 加紧造船, 大有渡河后再次围攻汴梁的意思。

幹不思暴跳如雷:“他温凌是什么意思?我这里急等他救命,他却想方设法往汴梁打盟友抢功?他想攻汴梁, 经过黄龙府同意了吗?”

可是, 黄龙府同意不同意温凌南侵都已经不要紧了,因为紧跟着就是父亲下了圣旨给幹不思本人。

先是对他的莽撞抢功而遭逢大败一顿怒斥;又怪他不能合作兄弟,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根本不配作为储君;最重的发问当然是疑心他不服从圣旨是别有用心,再三追问他“所为为甚?”

幹不思再莽撞也看得出来其中浓浓的猜忌,写信给舅家也得知,乌林答部被靺鞨皇帝打压日久, 他的败绩正好是最好的借口,让他父汗决意更改靺鞨勃极烈旧制,要把权力从分散在各部落的勃极烈手中全部转移到自己的手中。估计废太子势在必行。

幹不思一时间背脊上冷汗直冒,忖度原先那个推行汉制的刘令植已经被他和舅家想法设法干掉了, 这次莫不又是掳来的汉人出的馊主意?父汗偏信汉人,又从汴梁带了那么多汉官在身边,如何杀得尽呢?

可惜现在连通信来往的时间都不充足, 只能继续向北逃窜,好容易到了云州城外, 以为能喘一口气了,哪晓得留在那里的郭承恩旧部根本就不开城门。

饿得半死的残兵败卒哪有力气再攻城?

威吓了几句见人家根本不买账,只能软下来以利益相求。

郭承恩留下来守城的副将和郭承恩本人是一个德行,笑嘻嘻在城墙上问:“四太子能给我什么好处?”

幹不思这会儿还能有什么好处给人家!无非是许诺未来登基以后的那些虚头。

城墙上冷笑道:“那么,还是等太子登基以后再进云州城吧。”淑呲

接下来任凭幹不思辱骂也油盐不进,连一口水都不肯奉送了。

幹不思无奈,仅剩了投奔乌林答部一条路而那又意味着背叛了父亲,从此再无回头路了。

花开两枝,话分两头。

高云桐看郭承恩肯派兵支援井陉和飞狐陉,便知凤杞和凤栖兄妹已经掌握了并州局势,能让郭承恩乖乖从命。

幹不思是造成靺鞨王庭内斗的重要角色,打到他无力反抗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彻底消灭。

高云桐将彻底收复的磁州、相州、忻州、应州等地全面安排好,提拔州府官员,设置守军屯田,安抚城内外百姓,暂免赋税徭役,鼓励百姓休养生息,耕种田亩,婚嫁生育恢复了正常生活的黎庶,格外爱惜自己的土地,拥戴凤杞执掌的新朝廷。

这一切的安排,当然也让郭承恩和分散的常胜军各部不敢逆民心而擅权,高云桐也终于可以回到并州了。

这支胜利之师自然是大得民心,并州百姓载歌载舞迎接王师。城门洞开之后,只见大道两旁都放着香案,上面摆着点心和酒水,几位老人家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倒在高云桐的马前,喊着:“高将军!咱们汉人又有盼头了!”

高云桐连忙下马,把几个老人扶起来,扶了这个,跪倒了那个,扶了那个,又跪倒了这个。

他最后只能说:“各位,这不仅是你们的盼头,也是我的盼头。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从今而后庶几无悔。靺鞨猖狂了这几年,受苦受难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如今曙光就在眼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协作与牺牲的结果。你们不起来,高某只能向大家回礼了。”

他身着皮甲,膝弯处也有“护胫”甲片,屈膝不便。慌得那几个人老人急忙起身拦着他回礼。

郭承恩作为禁军的太尉,也在迎接的队伍中,此刻虽是嫉妒,但也知道高云桐这是大得民心的体现,妒心只能藏着,反而笑融融上前挽着高云桐说:“啊呀!高将军回来了!真正可喜可贺!官家在节度使府备办了大宴,今日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大宴自然是欢饮,连凤杞也露出了久违的舒心的笑容,一个人就喝了三大杯酒,喝得醉醺醺的模样。

郭承恩犹自道:“看看,高将军还面色如常,一点醺色都没有,今儿岂能不醉,来来来,我们欢饮达旦!”

凤杞笑道:“郭将军,人家都月余没有见浑家了,还是放高将军回去早些休息吧。”

郭承恩道:“啊呀,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三生有幸,嫁给高将军这样的人中之龙?”

凤杞笑道:“郭将军认得的,就是我那妹妹燕国公主。”

郭承恩嘴角抽搐了一下,笑容差点没装得出来。

心里不由暗暗懊丧:怪不得,你们夫妻俩搭档,瞒过了众人里应外合,两个诡计多端的人精,怪不得我中你们的招!

更恨自己轻忽了凤杞身边的这些家人,白白赔了女儿进去,现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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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捏着鼻子听他们的话。

郭承恩无可奈何,看着这郎舅俩一唱一和的模样,自己喝了两杯闷酒,也待不下去了,只能笑嘻嘻道了“安置”,郁闷地独自离开了节度使府。

凤杞半醺间对高云桐笑道:“郭将军走了,妹夫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妹妹想必已经望眼欲穿了,你可别辜负了她一片心。”

高云桐脸一红:“亭卿不至于……”

凤杞笑道:“她嘴上当然要硬,心里早就软了。我可最晓得她的,虽然是个犟种,却绝非无情寡义的人,甚至可以说骨子里多情,只是从不肯表现而已。”

屏风后传来气恼的一声:“瞎三话四!少说两句罢,一听就是醉话!”

凤杞吐吐舌头笑道:“了不得,这恼羞成怒都亲自开口说话了。妹夫赶紧替我哄着去……”

高云桐起身,绕到屏风后面,只见一个紫袍女官倏忽转身,留给他一个冷脊背。

而他自不敢怠慢,上前一把揽住她系着玉带的纤腰,带着甜醴酒香的呼吸热热喷在她耳边,一句话不说,只把她的腰摇一摇。

凤栖脸也板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在皇帝的正厅里跟他打情骂俏,微微扭一扭身子,努努嘴指着后面那道小门。两个人心有灵犀,一起走出小门,后院是一片竹林,遥遥可见他们居住的东院的梧桐树影。

但在竹间小道里,高云桐已经忍不住,拉着她的手腕拉到怀里,捧着她后颈,低头问:“是想我了吧?还在屏风后看我?”

凤栖斜瞥他:“才没有。”

高云桐顾左右而言他:“哦,大概是不重要呢,都没打扮打扮。”其词若憾。

凤栖今日确实衣着正经而朴素,脸上连脂粉都没有涂,但衣领里逸出淡淡熏香他却粗糙不懂。

她不免有些恼,掰他的手指,摸到一根根手指上都是粗糙的茧子,又有些不忍,嘴里仍是要嗔怪:“哪个为你打扮?”

“我满头都是征尘。”他说,暧昧地,“不过进城之前,用溪水洗了脸,内衣也换了干净的……”

“那……”她不必说话了,刚一个字吐出来,就被他吻住了。

秋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动静,秋虫唧唧,一钩新月挂在天边,莹澈的天空蓝得动人。

没有什么比此刻更美了。

好容易分开,他嗓子好像哑了,低沉地说:“我要回去洗掉一身征尘了。然后……”

“洗澡就洗澡,其他话不要说出来招人笑。”凤栖也压低声音,但声音仍然软而俏。

高云桐笑起来,点点头在她耳边道:“想我写给教坊司行首们那么多情切切、意绵绵的新词儿,此刻对着你却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简直是个呆头鹅。还是啥都别说了,好好表现才是真。”

凤栖听他自嘲,颇觉形象生动,“噗嗤”一笑。他胳膊长,揽着她的腰,抱得她都像要被整个儿斜提上去,走路都不大好走了。

他却兴奋地哼着《一剪梅》曲儿:

“醉归新月傍清芬。归去来兮,竹影留痕。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①

凤栖想啐他,又觉得他歌吟好听,身上的酒味好闻;而他渐渐声高,语气也渐渐柔腻。她笑道:“噫,这是哪门子的大将军?”

大将军明明没醉,却一副微醺的模样,沿着小径走,眼睛只张望着梧桐树的影子方向,突然间又随手摘下道旁的木芙蓉花,拉住凤栖,很认真地把花插在她的乌纱冠上,接着又缀上一串粉紫色的小菊。

“国朝繁盛的时候,喜欢用花冠,特别是满缀乌纱上的‘一年景’,以丝绸绢花制成四季的娇艳群花,盛放在一顶冠帽上,衬得人面如花,花如人面。”他一边调整着花朵的位置,一边解说着,“后来国政渐颓,富户犹可,百姓家能果腹已经不易,哪有闲钱为女子置办‘一年景’的花冠?”

说完,他偏过头左右打量凤栖的脑袋,笑道:“不过好看是真好看。真花比绢花好看。”

又来了句呆呼呼的话:“人比花又好看。”

“傻子!”她骂他一句,见已经到了东院门墙下,那梧桐树仍有一些未落的叶子,沙沙如同在迎接他们一般。

她觉得这种“一年景”早就过时了,应该摘掉。可伸手摸到头上的花,花瓣娇嫩细腻,又舍不得摘了。只好顶着一头花簇,扣了扣门环辅首:“开门。回来了。”

门“吱呀”一开,她屋里的女使丫鬟看着她一头的花朵儿,又看她身边不好意思再挽腰,挓挲着双手的“呆鹅”,都是笑起来,热热闹闹呼唤着:“公主驸马回来了!打水、倒茶、摆点心……伺候着!”

院子里顿时灯火通明,姑娘们婆子们忙碌起来,庭院里的小猫、小鸟儿们也醒了似的,“咪唔咪唔”“叽叽喳喳”叫起来,树影婆娑,人影穿梭,一片热闹。

“驸马将军洗澡吧?”

“洗。”

“好嘞,热水早就准备好了,胰子澡豆,还有将军惯用的皂角水也都准备好了,今日是归来的喜日子,寝衣用红色也都准备好了!”

“寝衣……就不用红色了吧?”

“怎么能不用红色?这样大好的喜庆日子?”

这种事哪由得高云桐做主,只管把他推进屋子里,还问:“将军沐浴,最好有人伺候。将军嫌不嫌我们这些粗手大脚的人?”

吓得高云桐连连摆手:“我自己会洗。”

“背上没人帮着搓,可洗不干净。”年长嫁过人的几个女使笑得很大声,“可能要辛苦公主,亲自照顾您官人了。”

凤栖也被她们嬉笑着推进了门去。

说是洗浴的屋子,其实就是他们正寝旁的梢间,火盆烧得热乎乎的,浴盆里腾着香喷喷的蒸汽。屏风上画着的金碧山水都像真的腾在云烟里了,上面还画着一对金色凤凰,正在翩翩起舞。旁边搭着两件红色绡纱的寝衣,下面的山水图蒙上了暧昧的红色,若隐若现的。

凤栖低声咬牙骂道:“这群市井里聘来的女使,实在没有皇家的规矩!”

“浑家,来替为夫解衣。”高云桐浑若没有听见她的牢骚,刚刚进门前的矜持也荡然无存了,倒似理所当然一般。

第 296 章

凤栖顿时翻了一个白眼:“脸可真大, 指挥起我来了!”

高云桐叹口气说:“好吧,那我还是自己来。”

脱衣服的时候倒抽着气,“咝溜溜”的, 动作迟缓。

凤栖冷眼旁观, 先以为他是故意做作,但后来发现并不是。他的左胳膊上裹着白布,布上有洇出来的血痕。

“你手臂怎么了?”她不由问, 上前仔细看着。

高云桐说:“跟幹不思激战的时候, 也不小心中了几刀。”

“几刀?”

她并非发问,只是惊讶。

但他却偏了头好好想了一会儿:“其实当时中了几刀我也不记得了, 后来军医为我裹伤口时说, 臂上一处,腿上一处,背上一处。皮甲防御力不如铁浮图,但到底还是能防御的,所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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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更无性命之虞。”

凤栖顿时心里一酸, 帮他把脱了半截的衣衫脱下来,裹伤的布也解开,果然看到已经结痂的三道长口子,硬痂厚重, 看来不仅是刀伤不浅,而且是因军中治疗不及,又化脓后又重新清创再长的。手臂那条因为活动挣开了口子, 鲜血也就流出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凤栖觉得鼻子眼睛也酸酸的,不由就责怪他。

高云桐本是想跟她嬉笑的, 看到她眼圈都红了,好像就要哭出来,赶忙收了嬉皮笑脸的神色,说:“我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真的不疼。”

凤栖回忆起他打赢磁州一战时,给凤杞发去的战报里,写到他与太行军对战幹不思的精锐铁浮图、拐子马:

“……手拽厮劈。鏖战数十合,杀死靺鞨兵城外满野,不计其数。太行军人如血人,马如血马,天昏地暗,血流漂杵。至天色昏黑,幹不思方始兵退……”

原来,他也是身先士卒,在第一线与他忠诚的士兵们一道浴血奋战,所以,才有了以少胜多这么漂亮的一战!

她轻轻地、颤颤地抚摸过他身上的几道伤疤:其实不止三道,细细碎碎的伤还有,曾经的旧伤也叠在皮肤上。他分明是文士的白皙面孔,却有着这样一身疤痕。“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写得容易,做起来有多难!

高云桐进了浴盆,受伤的皮肤刚刚碰到热水的时候,又是一声倒抽气,但然后就笑起来,说:“还真是得有个人替我搓背,不然够不着也容易碰着伤。”

凤栖不言声,在手上裹了手巾,为他搓洗征尘。

他还真脏,一搓就是一条条灰,皮肤先变白,后变红,浸了水又变成光润湿漉的。一头乌发油腻了,但打上皂角水又很快清爽了。洗到水微微凉了,他站起身,长舒一口气:“可真舒服啊!”

屏风上挂着大红的寝衣,凤栖像裹孩子似的把他整个儿裹上。

高云桐笑道:“我大概就垂髫之前才穿过红肚兜……”

凤栖冷着脸说:“本来大婚进洞房也要穿红,你不也没穿?”

“今日是补上吗?”他问,见她低头拨指甲,好像没听见,于是把屏风上另一件取了下来,“既然如此,咱们都穿红一回。”

东院寝卧的陈设就是红绡帐,大红缎子的被褥也是周蓼特意叫为他们准备的。

绡帐放下,外头的烛光透进来,晕成薄薄的光圈。

高云桐不无歉意地说:“卿卿,我欠你一个合卺礼。”

轻轻拨开她脖子间垂下的发丝。

红绡寝衣远不如皇家的锦缎嫁衣富贵,甚至也不如江南嫁娘自己织绣的喜服。但绡纱下她的肌肤又是最美的珍珠,不消繁复的织绣,就自带摄人心魄的美。

他不由就庄重起来,寝衣简单的几根衣带被他缓缓地解着,解了好半天才一点点揭开,慢慢地、一寸一寸地露出她的肌肤。

“就像我十四岁时第一次从老家阳羡出来,”他微微笑着说,“进京赶考,家资又不富裕,盘缠不多,舍不得全程坐车骑马,所以水路赁商船,陆路就靠两条腿,实在走累了才舍得赁一头骡子代步。风尘仆仆的,却又觉得很长见识我们大梁的大好河山,也就是这样一寸一寸展现在我的面前。”

凤栖怔怔地听着,终于明白过来他的譬喻意,红着脸啐了一口:“死没正形……”

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肩头,那有些粗糙的感觉让她不由缩了缩肩膀,锁骨形成了深深的窝,在昏昏又暧昧的烛光里像吸引他目光的漩涡。

他的酒窝也成了吸引她的漩涡,他笑着讲:“这么美的江山,怎能不让人折腰?又怎能不让人愿意用生命去守护?”

偏生还有这样的情话!

凤栖欲要笑,又笑不出来,欲要嗔,也无从可嗔。最后只能用手指戳了戳他的笑涡。

这像是个暗示,他凑上来轻轻地吻她的肩头,像在拜他钟爱的这片山河土地。

“你的伤?”

“不要紧。”他说完又想到了什么,改口道,“是有点痛,可能宽衣不大方便。”

醉瓮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凤栖不需人点拨,自然对他这撒娇般话语心知肚明。

她甚至没有他害臊,动作也比他麻溜,把裹在他身上的大红寝衣只一抖,就见红云宛若飘飞而下。

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此刻都是美的,吸引她的,震颤她的心与脑,让她的眸光渐渐犀利,仿佛要把他洞穿、揉碎,直至吞没。

而对面那人亦如是。

势均力敌,战鼓在心,什么都不需说了,赤红的旷野上,来往,穿行,激战,和解,最后并肩躺在一起喘息。

“磁州迎敌那天,也好激烈啊。”他看着床顶的承尘,时不时侧头轻吻着靠在他颈窝里的她的额头。

“幹不思要偷袭,我早就知道了,但是能不能干得过他,其实没把握。

“可是不可能再后退了,我对磁州的官军和我麾下的太行义军们说:‘今日九死一生,但打仗实际上打的是士气,是所有人的精气神儿。士气不足,倒曳军旗而逃命,最后被自己人踩死的倒比被敌人砍死的多;士气充沛,扛住铁浮图一轮冲击,其实我们的游奕阵法是对抗得了的,我们的大锤和破甲锥也是铁浮图甲的克星。’

“唯只是不要怕。

“男儿这一条命,与其被踩死在泥涂里,不如死在敌人的刀下;与其做靺鞨人的奴隶,被鞭打折辱至死,不如今日奋起一搏,还不辱没自己的祖宗。我们大梁的男儿啊,真的都是好男儿。那一天申时幹不思的精锐发起攻击,我们出城迎敌,暗暗用两翼包抄他的散兵。

“一大片铁浮图和拐子马冲击过来时,尘土都腾起半天高,到处灰鸦鸦的,只有那些刀刃、枪刃是雪亮的,像黑色的高墙,以极快的速度,就这样朝我们披着皮甲的游奕军冲过来了。大家咬着牙,抗击着恐惧,我站在前排,对所有人吼:‘不要怕,老子给大家伙儿做个样儿!’”

凤栖听得心里害怕,钻在他怀里:“哪有为将的站前排?你还对我说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呢!”

高云桐吻了吻她,笑道:“要扛不住铁浮图这轮冲击,即使是退回城里关门守着,其实也守不久的。士气,就在此一回。我当时很有信心,你看,我并没有盲目,也没有狂妄,是吧?”

那天,天黑得比以往都早似的。

黑压压的云,掩着黑压压的铁浮图军队冲过来,只要脚一软,一切就完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脚软,大家在靛青半臂外头加了皮甲,瞪圆眼睛看着对面冲过来的仇人。靺鞨的长戟攻过来的瞬间,迎击的太行游奕军发出震天的怒吼,兵刃相撞时金属音尖锐,训练有素的小阵立时展开,十三人前用盾牌和长筅阻隔,两翼用钩镰绊马脚,大锤、重斧和破甲锥紧跟着抡起、重劈、戳刺。

砸得头晕眼花,劈得铁甲开裂,最后甲片缝隙里钉上钢锥,裹在铁片里的靺鞨精锐也禁不起。

“还有火器,”高云桐自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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