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西北有高楼》 60-70(第1/28页)
61 江宁恍惚间才记起,江然的初衷是……
茆七跑了。
其实更贴切地说, 是逃。
茆七依靠直觉的方向感,走到一条几分熟悉的马路,前路的人纷纷向她走来, 她避让着, 仿佛只有她独自逆行。
过街穿人行道, 风景路标越熟悉,她看到石景路上的建筑物, 就快到家了。
远远地瞧见公寓的大楼,十来公里的路程,茆七真就走回来了。迷茫中有了一丝落定, 她想回家,回去洗个澡,睡个觉,也许就好了。
公寓在对路, 茆七要通行人行道。红灯快尽, 周围攒了一波蠢蠢欲动的人。
她望着倒数的数字,心想,终于要回家了。绿灯亮,跟随人群迈步,忽闻有人呼喊什么。
身旁的路人回头, 笑着应道:“你是在喊我吗?”
一言, 茆七如遭雷击,双脚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行人过路,将她落在后面, 车流又将她碾回去,碾得远远的。
回到家时,江宁早就不在。
走了太多路, 茆七两腿僵累,她踢掉鞋子,澡也无力洗,躺倒在床上。
说来也奇怪,她在床垫缝隙摸到了那个早就不知道扔哪儿去的录音笔,还在亮屏录音。近一个月了,老板没骗人,果然是长时待机。
茆七轻轻按下播放键,放在耳边听。
她听到深夜门的开关声,听到自己的自言自语,听到工作台上物料的翻找声,听到清早喂鱼的声响。
这些时间她本该在西北区精神病院,和仲翰如一起面临陌生的楼层,携手找寻通关方式,在相处中日渐默契,感情升温。
然而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到夜幕降临,录音笔仍在播放,在这些杂乱无章的声音中,茆七的视野仿佛被拘在一扇窗里,铁条横竖交错,锁扣住她住了七年的房间。
在那天,她两手死死扣抓住铁窗的栏杆,眼睁睁地望着仲翰如折返离开,她在绝望的呼喊求救声中,被拖拽回去。
连记忆,也是假的。
那天,没有人救她。
——
傍晚六点二十七分,常华小区门口忽然乌拉乌拉地停下几辆警车,吸引了进出居民的注意,不禁驻足。
就见车上唰唰下来三拨人,一拨进了那间没有招牌的物料店,一拨拉警戒线,一拨疏散店里客人和好热闹的群众。
声势浩浩荡荡,引人好奇议论。
“怎么回事?那店里有啥?搞这么大阵仗?”
“聚众赌博吗?”
“不至于吧,店里不就一个女老板吗?”
“要不诈骗,惹官司了?”
有人反驳:“不是,我认得有个刑侦队的警察,这里面估计发生命案了。”
周围群众一听杀人了,哗然惊恐,原来电视上的命案离自己这么近。
有个腰肥膀粗的男人挨着警戒线问警察,“诶,这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同志铁面依旧,用手抖了抖警戒线,示意退后。
男人悻悻闭嘴,安分围观。
物料店内,顾客被引导着有序走出店外,以待后续作笔录。莉莉许被小光控制住押在柜台旁,痕检在货架上搜集可能含有人体组织的证物。
店铺有个后门,老许打开,先看到一条两米多的过道,十分黑暗,过道两旁是卫生间和厨房,门都敞着。厨房相当局促,估摸着就两平米,走进去转身都难。
厨房里摆置着一张长方桌,桌上有个电磁炉,一个调料品置物架,砧板上还摆着未处理的鲜血淋淋的内脏。
老许伸头出来喊痕检科的小林,“小林,这边有东西。”
再说:“大国,你来帮忙!”
小林那边还在忙,便回:“诶,稍等。”
“我来了!”大国声到人到。
“你看卫生间,我到后头去。”老许指挥。
大国:“好。”
过道尽头有个小天井,也没啥亮光,天井旁有扇门,门上贴了几个云朵挂钩,挂钩上是几个钩织小猫挂件。老许戴上手套,走过去推开门,房间昏暗,他打开手机灯。
房间也不大,八九平这样,设施简单,除了床和衣柜,就一张桌子。桌子上倒满满当当地放置许多塑料盒子,像是做什么手工的。
视线打量一圈,开衣柜门,里边就只有衣服,再细的老许不敢翻,怕破坏现场。其余的就没啥了,他掉转脚尖向外走,两步后倏然停步,有预感似的缓缓回头。
这里有厨房,有厨具,有调料,莉莉许平时应该会烹饪,但是没有冰箱就很奇怪。因为左凭市高温天气延续长,食品有时摆外边半天就会坏。
老许转脚向后,向床位走过去,三步即到,他忽然弯下腰,看到什么,得意一笑。
床底有个比车载冰箱大不了多少的小冰箱,老许直起身,哎呀呀得意,“真是老将出马啊!大国——!”
“诶!”
“来,看你许叔发现什么了?”
“哦!”大国从卫生间钻出来,肩膀忽被揽住,他奇怪地侧脸,看到江宁在冲他挤眼睛。
大国惊呼:“江哥?你怎么来了?”
过道窄,容不得两人通行,江宁将大国推到前面,说:“我提供了线索,来看收网不是很正常吗?”
“哦~”大国似懂非懂。
两人先后进入莉莉许卧室,老许看到江宁没表现出惊讶,还将现场情况概述一遍。
大国明白了,原来是约好的。
概述完,老许提起自己发现个小冰箱。
检验科在莉莉许售卖的腮红里检测出人血,那这冰箱里会不会是……大国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人民碎片?”
老许:“不清楚。”
于是三人弯着腰,盯住床底下的冰箱,在琢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要怎么拿出冰箱?
犹豫期间,小林过来了,透过他们的视线看到那个小冰箱。他跪低直接将小冰箱拖出来,还说:“这东西也不重啊。”
大国惊讶张口。
老许啧啧有声,“新人,莽撞。”
江宁对冰箱里头的东西更感兴趣。
小林才明白他们的顾虑,他解释自己的行为,“通过检验科加班加点比对分析腮红里的dn,证实那确实是属于陶桦的血,他都失踪那么久了,哪还可能存在第一案发现场呀?早被破坏殆尽了。”
老许说:“他们检验科没告诉我出结果了啊?”
小林:“来之前碰巧遇到廖主任,他告诉我的。”
那就是时间太匆忙,没来得及。老许将注意力放到冰箱上,谁知江宁手那么快,早就拉开冰箱,大国也蹲边上围观。
就见敞开的冰箱里,只有三瓶罐装王老吉和一个干净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西北有高楼》 60-70(第2/28页)
的空量杯。
老许尴尬地摸摸头,还行,没有人民碎片。他问小林,“砧板上的是什么内脏?”
“鸡的。”小林说。
“哦哦!”也就是白忙一场,老许拍拍大国和江宁,“走了,都出去吧,这里留给小林。”
老许和大国先行,江宁在后面提醒小林,“那个量杯有点问题。”
他们刑侦经验丰富,小林虚心请教,“怎么说?”
江宁:“陶桦死了那么久,莉莉许都还能继续产出带血的腮红,唯一可能是她在保存血液。这个量杯空的,却放置在冰箱,极有可能是她不经意的习惯导致。”
小林了然,“我会把量杯带回去检测的。”
江宁颔首,出去到店里,看到那三座娃娃完好地摆在橱窗里,没人去动。
这边没什么事了,善后就交给其他同僚,老许正准备将莉莉许押回局里审问。
但莉莉许突然不配合了,拧着劲不肯走,眼神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老许从她目光里看到江宁,也许她有话要说。
“诶江宁,这边你来。”老许招呼道,走开让位给他。
随着江宁走近,莉莉许目光一闪,换上笑脸。
“你应该配合警察。”
一句话让莉莉许的脸耷拉下来,她耸肩无谓道:“又不是什么好事,配合就能放了我吗?”
江宁看着她轻松的表情问:“你知道你因什么被抓?”
莉莉许笑了声,手被铐住,她用下巴指货架,“茆七不是告诉你了吗?”
今天警察拿着搜查令和拘留证抓她,看那查证的架势,是发现她售卖物料里的道道了。她自觉平日无破绽,除了那日与江宁的对视,她惊讶,闪躲,做贼心虚。
可是,一个从不接触手作的外行人是怎么察觉物料里的猫腻呢?莉莉许一直在关注姜馨和罗呈呈的案件,知道两人至今未被判决,而茆七仍旧自由。那就只有那个可能,茆七知道是她,并向警察透露了什么。
至于是哪位警察,很明显了。
莉莉许忽而叹气,这么多年过去,茆七还是如此冷血,不拿她当朋友。
江宁没多说,半劝道:“配合调查,坦白从宽,量刑会酌情减轻。”
莉莉许不在乎这些,她现在对江宁这个人更感兴趣,她表情些许调皮地打量他:个头顶尖,身材不错,五官正派,还是个公务员呢。
茆七能给他传消息,证明这个人在茆七心里有特别的存在。
莉莉许不由八卦,“茆七跟你什么关系?你们亲密到无话不说吗?”
类似的问题,以前莉莉许也问过江宁,江宁没回答,没必要跟一个陷害她的人提她。
端正,但是无趣的男人,莉莉许觉得好没意思。她最后再看一眼经营几年的店,不舍肯定有,但也是关闭的结局。猫呢,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跑了也好……
橱窗那边,冷不丁一记脆响,娃娃的头掉下来,裂成三瓣在地上。
大国惊慌地举起手,主动向莉莉许承认错误,“对不起,我不小心碰到,就……就这样碎了。”
莉莉许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她们互相陪伴,互相依靠了这么久,现在却……
也就伤感一会儿,莉莉许冲江宁喂了声,揶揄的语气,“她相信男人,是要遭受报应的。”
江宁清楚莉莉许指的是谁,对于她这种无谓的态度他挺反感,“你很恨茆七吗?”
“不啊。”
“那为什么要害她?”
莉莉许愣了愣神,之后心里被一种羡慕的情绪堵满。
如果曾经爸爸逼她辍学时,妈妈能替她多求一句的话;如果她被灌醉拖走时,过路的路人能多问一句的话;如果有人能为她讨这么一句公道,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因为她不无辜。”
莉莉许很小声,几乎口语,只有江宁能听到。不无辜?她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再之后老许让大国和小光带着莉莉许回警局,自己迟一点,因为想起有事要跟江宁说。
江宁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老许过去勾住他肩膀,问:“怎么?有套出什么东西吗?”
“没有。”几乎未思考,江宁就将莉莉许最后一言给瞒下。
“这样啊~”有同事善后现场,捡起娃娃碎片,老许不经意瞥了眼,忙制止,“别碰!”
“碎片留下!”
老许和江宁同时出声,两人对视,发现彼此思路相同。
同事已经拿起碎片,不知道是继续拿着还是放下。
小林来了,老许跟他说:“你将碎片收好,和现场的证物一并送回检验科,看这石膏粉里有没有掺东西。”
小林应声,拿袋子套入娃娃碎片,心里已有琢磨:陶桦失踪数月不见尸骨,要不就是抛尸太隐蔽,要不就是跟那两起分尸案一样,尸体被处理掉了。既然腮红里有人血成分,那陶桦的尸体更偏向被分尸处理,石膏粉与骨粉性质难分,真有可能被化掉融进去制作娃娃了。
想着,小林不禁胆寒这样的行为。人真是复杂的物种,爱时千般好,不爱时恨不得挫骨扬灰。但是娃娃的主人,对陶桦应该还有爱的吧,不然怎么还让他的躯体部位陪了自己这么久?
外面围观群众散了大半,老许让江宁随他到外面说些话。
天已黑透,城市霓虹灯起。
两人到一棵树下,老许点根烟抽,开口道:“我走访过附近居民,莉莉许是在八月底开始在橱窗放娃娃的,我想当时陶桦就死了。而她放置娃娃的目的,就是为了实施她的引导杀人行为。”
“根据姜馨和罗呈呈的再次提审记录,她们都表示对莉莉许有印象,因为莉莉许行事作风独特。店里的娃娃也实在精致,有时没空会去店里转转,不买东西也不会被驱赶,莉莉许还跟她们讲解人型娃娃的制作过程,包括工具的使用方式,当时吸引了挺多女孩子进店。”
老许说:“听起来莉莉许很善意是吗?其实……咳咳!”
放下烟,老许清了清嗓子。
江宁接着道:“莉莉许其实是藉着这个行为筛选作案目标,再在背后一步步推动姜馨和罗呈呈作案。估计茆七和姜馨的交易也是她有意促成的,以此建立茆七跟杀人分尸案的关联,引我们入错误方向。”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老许问。这两起案件的人物都跟莉莉许无关,她缜密的规划,也不像是出自无差别屠戮的杀人愉快。
江宁轻轻吐出两字:“恨吧。”
老许:“不至于连别人的男朋友都恨吧?”
“可以从她感情方面着手,这可能是她行为扭曲的契机。”江宁发表看法。
老许点头,“至今姜馨和罗呈呈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引导着走上这条路的,和茆七一样,都被当枪使了。”
江宁不置可否。
老许再道:“你给的冰箱线索,我在这给你透个底,我们已经摸到二手平台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西北有高楼》 60-70(第3/28页)
卖冰箱给姜馨和罗呈呈的账号。虽然注销了,但技术部正在复原账号的聊天记录和收款数据,时间问题而已。”
短时间内做了这么多事,肯定花费不少人力时间,江宁见老许憔悴许多,多嘴道:“这一天天地熬,惜点命吧。”
“嘿!什么话?”老许抬胳膊撞他肩头,“还不是为你好,三案并破,那可是大功勋,届时你小子复职不说,还会受到嘉奖。”
“省点心吧老许,先顾好你自已。”江宁现在不关心什么复职不复职,嘉奖不嘉奖的,他满脑子都是那些记录茆七的监控画面,和那张精神科诊断书:
十岁前就出现过幻听行为,随着年龄增长愈频繁,严重到与现实区分困难,记忆时常混淆并遗忘,语言系统变僵滞。过早发病,存在遗传,诊断为精分。
虽然精神病遗传,但茆七当时还是个孩子呀,年龄太小精神病需要诱发因素,她十岁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记忆错构虚构,连茆七自己都搞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江然的失踪,刘献金的死,真的成不解之谜了吗?
“哦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老许扔掉烟,观望四周有没有人偷听,凑近江宁耳朵说,“有一个叫刘献军的来报案,说怀疑自己堂哥被人杀害了,因为他联系侄女问墓址,完全联系不上,问了亲戚,他们也都不知道,这十几年她就跟行踪隐匿了一般。回老家聚集所有亲戚一对,竟然没一个人知道堂哥的坟墓,再去问那些专司丧事斋醮的道公,也都表示没有做过堂哥的法事。联想到之前有警察上门,就猜测是不是侄女有问题,堂哥明明健康的身体,失联后就突然死了,现在连墓址都没有,太蹊跷了,他怀疑堂哥的死是不是跟他那个失踪的侄女有关,毕竟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诶江宁,你知道他堂哥叫什么,那个侄女又叫什么吗?”
没有回应,老许发觉江宁在失神,他伸手在他眼前晃,“江宁,你怎么了?”
江宁眨眨眼睛,摇头不说话,只觉得一种无力感从里透外,让他几乎撑不下去了。
或许茆七是因为疾病关系,才忘了江然,不是故意隐瞒。
江宁恍惚间才记起,江然的初衷是为了救她呀!
这么久以来,江宁的仇恨先入为主。
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62 这世上于她而言,何处不是西北区……
夜晚, 茆七再次进入西北区精神病院。
站在二层的走廊,她意识集中的瞬间,眼前延伸到尽头的每一道门内, 同时响起各种声音。
那些声音混织缠搅, 不停地撞击着她的心理屏障, 想将最深处的恐惧连根掘出。她听着那些拨乱反正的记忆十分痛苦,双脚逃避似的朝后一点点挪, 她不想去面对,不想让她以为即将变好的人生正位。
心底深处的欲念蚕食着茆七的恐惧和痛苦,仿佛炫耀般地在她身体各处叫嚣:逃吧, 快逃吧,向你编织的人生奔跑而去!前路是悬崖,是深渊,再踏前一步你会粉身碎骨, 会永堕暗狱, 梦境一破,就再也无回头之路了!
快逃吧!快逃呀!
茆七扭头而去。
“阿七!”
一记呼唤从无数声音中离析而出,狠狠绊住茆七的脚步,她摔倒了。
爬起来时掌心都是沁血的擦痕,这血还是如此真实。她颤巍巍地伸手, 摸向自己脖子, 皮肤平滑,没有伤口。
假的就是假的,再美好也是假的, 她还能有退路吗?
没有了。
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茆七回头,向第一道门走去,里面还在发出刘献金的声音。她握紧唯一一把刻刀, 猛力踹开门,进去就是一通乱刺:“去死吧!去死!凭你也配称我父亲?去死!去死——!”
刺到双臂麻痹,茆七颓然停手,才发觉声音消失了。她茫然地转动视线,这是一个空房间,什么都没有,被窗外些些月光照耀着。
气势赳赳出去,再开第二道门,声音戛然而止,内部空空如也。
第三第四第五道门,依旧如此,全都是空室。
四周安静多了,茆七也似乎逐渐平静。
接着开第六道门,声音停止的瞬间,茆七看到一个人的身影,修长挺拔,无比熟悉。
茆七的心,顿时又乱了。
他很开心地笑着,“阿七,你终于找到我了。”
茆七没办法面对他溢于言表的欣喜,她冷淡地说:“你不会来找我吗?”
他解释:“不知道为什么,我出不去这道门。你呢?你在这里没事吧?”
他站在空旷昏暗的房间中央,不知道独自待了多久,不知道担心了她多久。
“我没事。”茆七低下眼,不去看。
开心过后,他才察觉茆七情绪的异样,“阿七,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他紧走两步,茆七却往后退一步。如此,他不再进。
茆七退到门前,她因此看到门闩上插了把匕首。她再次看向他,“你出不去,而我找不到你,你被永远留在这里的话,怎么办?”
“没有这个可能,我会想办法去找你,我也一定能找到你。”他坚定地诉情,但心莫名地慌。总觉得经过一夜,他与她之间有些东西悄然生变。
茆七挑起匕首,表情冷漠,“你的‘一定能找到我’,是用这个吗?可是你连门也撬不开。”
他默了几秒,而后指向墙上的窗,“即使从门出不去,那里也可以出去,我可以破窗跳出去。”
随着他的指向,茆七望向那扇没有铁网的窗,她低声说:“跳下去会死的。”
他无所谓一笑,“真被困住,与死无异了。”
其实他的隐意是:见不到你,与死无异。
如果是以前,茆七肯定能听出弦外之意,但是现在的她太草木皆兵。她只知道他也不愿意被困住,那为什么还要编织谎言来诓骗她,将她禁锢在这个虚假的空间?
她讽刺的声,“是呀,你怎么会怕死呢?”
现在他明显感觉到,茆七跟以前不同了。他紧朝前两步,担心地说:“阿七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靠近,仿佛触碰到茆七的警铃,她手中的匕首下意识就伸出去,失声制止:“你别过来!”
那明晃晃的刀尖,怎么就向着他了?他束手无策,也百思不解,嗓音带了乞求,“阿七,你到底怎么了?”
紧绷的处境一触即发,茆七大声地喊:“不许你再这样叫我!”
他无所适从,想进,又困囿,万般苦涩,只能在原地问:“为什么?”
茆七抓握住匕首的手,抖晃得厉害。她想起很多他们相处的细节,那么真那么憧憬,她哭腔颤抖:“假的,都是假的……什么感情,什么我会陪着你,皆因虚假而起!你根本就没有生命,哪来的死?”
这些指控打在他身上,犹如千刀万剐,他要解释,又恐会刺激到茆七。他只好指向自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西北有高楼》 60-70(第4/28页)
己的心口,向她剖明,“你过来,来我这里,看看我是不是假的,是不是没有生命?”
茆七不停地摇头,不肯承认。
她那么抗拒,让他怎么宣之于口?他只能以指戳着自己的心口,恳求道:“你来看看,到底哪里是假的?别否定我的存在好吗?”
他太迫切,以至于脚也迈前一步。
“你别过来!”茆七尖叫着挥刀,阻止他再次靠近。
刀刃距离不足一寸,他彻底愣住了,只要稍微向前,刀就会刺破腹。他无奈叹气,苦笑着说:“阿七,你要杀我啊?”
立场转变,再也不是当初在隔间外,她惊慌不定地朝他砸棍,他心疼说的那一句“你要杀我啊”。
茆七双手紧紧握住匕首,冷硬地说:“你不要再进。”
是警告,也决绝。
这个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想求个明白,再次询问:“你为什么会这样?”
他还在问!茆七生怨生恨,字字指责:“你不是仲翰如,仲翰如没有打刘献金,他也没有拉我走,他的额头也没有疤!”
“可是你喊我了啊,我就是。”他急切地解释。
茆七后退到门外,刀尖仍朝外,“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仲翰如,他是谁?他答不出。
茆七已经给过机会了,她逼自己狠下心,“我的人生处处虚假,我再也不需要这些欺骗。”
他闻言惊诧,仿佛不敢相信,“你……是想要丢下我吗?”
茆七持刀继续退出房间。
“别走……”他出不去,慌乱地去拉她,可是那把匕首依旧在,便直直刺进他腹部。
鲜血顺着刀刃滴淌到刀柄,有一些流到茆七手指。血是热的,她微微恍惚。
“你别逼我……”茆七硬是不抽刀,但是眼泪不听话地流下来。
他笑出一声,听着凄苦至极,他艰难开口:“阿七,是你在逼我。”
茆七退半步,他就进一步,匕首终于全部刺入。
疼痛剧烈袭来,他后知后觉地低眼去看,竟失声笑了出来。这些鲜血,还不能证明他的存在吗?
“阿七,你真的要……杀我啊?”
他语气听着释然,又悲苦。
茆七松开刀,退到走廊。
他伸出的手触碰不到她,不管伤口淌血,要硬闯出门。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踏出这屋子一点,仿佛有道无形的屏障阻挡在他面前。
茆七望着他最后的模样说:“仲翰如,倒不如没有希望……”
她转身走了。
身后是他痛苦的呻吟,还有一声声的呼唤:“阿七,阿七……”
茆七捂住耳朵,不去听。
原来她的鱼不是苦夏,是已经吃饱喂不进去了。
原来指甲不是在五层开解剖室给撇断的,是她硬扒电梯,给扒反甲的。
原来她掌心的伤口不是被巡逻者割的,是她自己拿刻刀划开的。
原来她的长发不是因冯免灾而断,而是她自己去剪的!
原来现实的西北区精神病院是虚空!
原来他从未承认过自己是仲翰如!
原来我会一直陪着你,是她孤独的临终幻想!
原来逃出西北区精神病院的憧憬,映射在现实的囹圄中,这世上于她而言,何处不是西北区精神病院?
茆七来到第七道门前。
听不到,就不会动摇。
她毅然决然开门进去。
第七道门内,是一个没有窗的浑黑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法视物。
茆七一步步走进去,视线不能丈量距离,她就默默记住自己的步数。
房间深度十米开外,她步伐不大,约两步一米,走个二十多步应该到底了。
数到十二步,茆七全然投入到这里的黑暗。果然从一个语境跳入另一个语境,那里的声音就听不见了。
看不清,但不能闭着眼,否则方向感全失,茆七面向前继续走。这里的黑凝视着凝视着,目光和身体好像被一道漩涡吸走,脚已经开始发软。
二十步了,黑暗无边无际,茆七伸出手,设想会触碰到墙。然而尽是虚空,她猝然停步,再往回看,也是遥远的黑暗。
回不去了,预料之中只剩她一人。
再往前,无所谓前方有什么,反正现在是最坏的结局。
三十步过去,茆七更加觉得自己走进黑暗的行为,像在走进一只巨兽的腹部。这时环境安静到,全世界只有她的存在,就像……像一个人弥留前的最后感受。
她不禁想起,在进入西北区精神病院的这一月,至少她不孤独,因为她一直处在一道目光的注视下。
猛然间身体踏空,一阵下坠感之后,茆七站在了实地上。眼睛甫一接收到光亮,非常不适,她眯缝眼模模糊糊地朝着光走去。
走一步,视力恢复一分,她看到了两扇合关的玻璃门,玻璃门外是寸草不生的空地,空地上落长一棵硕大的香樟树。
这是一层吧。
茆七推开玻璃门,踩到了空地上,四面无墙,她举头遥望。是无遮拦的黑天,望不到任何景物。
她终于出来了。
预感中的开心却没有一丝体会到,茆七抬头看七楼,那里没有一张脸在俯看她,也没有人喊:我的日记本在哪?
再到六层,五层,四层,三层,二层……
漆黑的窗户透不出任何人影。
视线再回到眼前,五六米外隐约是一道大铁门,要经过那棵香樟树才能到达。
茆七没有任何犹豫,迳自走过去。经过香樟树下,感到夜深露重的阴凉。疑惑之时,夜风又吹来,携带着凉凉的湿意。
真的就跟正常的夜晚一样,像是心有感应似的,她抬头望远空。
是山,层峦叠嶂此起彼伏的群山,在清凉的月光下,如披裹着银纱。不远处似乎还有屋顶,稀稀落落,像有人居住。
环境突变,茆七正奇怪之际,背后突传出脚步声,她心中警铃大作,以为有埋伏。提刀回头时,却只看到一个女人,簪束头发,明眸善睐,别是慈和。
直觉不是坏人,茆七忙向后收刀。
“阿七,你怎么又不穿衣服?山里很凉的。”她走上前来,将一件外套披在茆七肩上,又拉开袖子,握住茆七的手伸进袖管里。
“来,乖乖穿好外套。”
她声音像是有魔力,茆七真就自己将另只手伸进袖管。她满意地笑笑,提起襟领替茆七整理衣服。
“好了!”她轻轻一拍茆七肩膀,嗔怪道,“小东西,总是不听话。”
茆七这个年纪在社会上都能被喊姐了,她不服气道:“我哪儿小了,我都——”
她蓦然看到自己伸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西北有高楼》 60-70(第5/28页)
出袖子的手,短短的小小的,身上的外套也不是现代织物,手感粗糙像土粗布,以前那种织布机匝的布。
再看这个关心她的女人,穿套老式的蓝黑色斜襟衣服,也是土粗布的料子,个子可能一米六这样,没她高。可她现在的视线角度是仰高的,那就证明——她缩水了。
“看什么?跟阿妈来,我给你做了血肠,放了很多香葱,你最爱吃的。虽然不是猪血,但鸡血也不错,瓦锅里还炖了鸡汤,等你喝了中药,晚点饿了吃鸡肉……”
女人走了几步,见茆七没跟上来,回头看她,“怎么了?”
阿妈?她是妈妈吗?茆七对于她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小时候的事也是一些断续不接的画面。毕竟孩童时期,应该一般人都记不详尽。
“班善因?”
“嗯?喊我大名干嘛?”女人直接过来拖茆七的手,“阿七,我们去吃饭吧。”
茆七任她拉着,才真切地感受到,啊,这就是妈妈呀。忘记多年,陌生了,茆七实在没有什么很激动的情绪。
推断时间和身高体型,那她现在可能是十岁。
茆七跟随班善因进了一个圈围竹篱笆的院子,两间土坯房正屋搭着两间小屋,格局方正。院子中间有一棵不大枝桠却十分茂密的香樟树,树上摇曳着簇簇小黄花。地面是泥土地,散落片片黄花,脚底碾过嚓嚓的响。
“你进屋,阿妈去给你拿吃的。”
班善因转脚进了小屋,可能那里是厨房。正屋门开半扇,茆七全推开走进去,在只有烛火的昏暗屋里站了个男人,穿着现代的白衬衫,样貌三十来岁,他见到茆七也是十分惊讶。
四目相对,茆七想,这难道是爸爸?
班善因很快来了,见门全敞开,连端着的食物也来不及放下,先将门关紧实,像是怕被人看见。
茆七看看她,对她的行为挺不解的。
这男人不是爸爸吗?看班善因惊悚的样子,难道是情人?还是在自己家里约?
不怪茆七头脑风暴,毕竟她现在十岁的躯体里装着三十岁的意识。
“快坐,别拘谨。”班善因向男人做个请的姿势,然后将餐食放在唯一的一张桌上。
男人点头致意,扶着桌沿缓缓坐下,行动艰难的样子。
这么客气,茆七自行否定,不是丈夫,也不是情人。
班善因也让茆七坐好,给她分血肠,给男人分,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出去拿东西,走时也不忘将门掩好。
茆七和男人面对面僵坐,正犹豫吃不吃食物,男人那边已经吃完自己那份食物。解决挺快,显然饿狠了。
班善因最后端来的是两碗鸡汤和一碗中药,一碗汤给茆七,一碗给那个男人,中药碗则放另一边放凉。
“先生腿摔了,喝点汤补补,吃饱了歇息一晚,明天就好走了。”班善因说着自己也坐下,抓起筷子夹血肠吃。
茆七听了话,原来男人不算熟,暂时收留的。她进屋时巡视过,这里没有男人的物件,她的爸爸是死了吗?也许吧,怪不得她一点印象也没。
茆七出神的期间,班善因的筷子敲响她的碗,“阿七,快点吃饭!等会要喝药。”
“哦。”茆七听话地夹起一块血肠,放进嘴里。吃就吃吧,她妈不会害她,而且她在三层也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