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VIP】(2 / 2)

可奇怪的是,他拉拢的势力,竟然非常巧合,大多来自锡州,大多都曾与三皇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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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得不让宋寒衣多想,也不得不让宋寒衣时不时的在谢瑶卿面前给向曦上点眼药。

宋寒衣在低头间,心思如电,飞快的思索着。

陛下开始怀疑向曦了,这很好,也许适当的时候,自己该为向晚说句话,扶持他成为代表仪鸾司利益的后宫势力。

谢瑶卿被宋寒衣的话问的愣了一愣,事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向晚入宫后似乎是没有什么事端的,他总是那么安分守己,乖顺听话。

这些纷纷扰扰的争端似乎都是在向曦自锡州回宫后发生的。

宋寒衣把一碗苦得让人作呕的汤药递到她嘴边,“陛下又是从什么开始,不得不日日喝这难喝的药汁,否则就不得安眠的呢?”

是从向曦大张旗鼓的搬进坤宁宫开始。

谢瑶卿蹙起眉来,谨慎的问:“你在暗示什么?”

宋寒衣低头请罪:“微臣不敢。”

谢瑶卿一口一口吞咽着漆黑的药汁,想让药汁的苦涩刺激自己的神经,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些。

她想,宋寒衣说的也许是对的,但也许这些事端都是因为向曦突然的回宫让向晚起了争风吃醋的心思。

无论谢瑶卿是如何想的,向曦打探到的消息却足够让他胆战心惊,他抓着那个偶尔能到御前服侍的太监的衣服,瞪圆了眼睛,语气不善的问他:“陛下果真下了那样的命令?!”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沙哑的声音因为畏惧发着抖。

“是贵君明鉴陛下确实是那么说的”

他颤颤巍巍的补充道:“不知道宋大人跟陛下说了什么,但是陛下最后下令,不许宫人苛待庶人向晚,还特意嘱咐每天宋餐食到冷宫里,而且而且她还让仪鸾司重新查吉服的事。”

向曦心乱如麻的思索起来,没有人能扛得住仪鸾司的拷打,那些收了银两才站在他这边的太监一定会为了活命背叛自己,他想到自己收到的那封密信,他将心一横,恨恨的想,左右不剩几个月的时间了,如今谢瑶卿已经离不开安神的汤药了,只要早点解决了向晚,杀死谢瑶卿最后的救命稻草,即使到时东窗事发,自己也是殿下的有功之臣,殿下一定会像之前一眼,出手解救自己的。

而且谢瑶卿早已经发了告示,招募医术高超之人为她治疗头疾,殿下派来的帮手,应当已经在路上了。

他打定主意,必须要在仪鸾司动手前,在不惊动谢瑶卿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料理了向晚。

他叫来管事太监,低声吩咐:“去告诉内务府的人,给冷宫的餐食减去一半吗,每两日才能给他送一次饭明面上按照陛下的吩咐做,到了冷宫把饭倒了就是了。”

他灰蒙蒙的眼珠不安分的乱转着,终于,他将目光锁定在缩在角落的陈阿郎身上,他的身上,还残留着冷宫的酸臭味。

他忽然拔高了声音,声色具厉的叱骂道:“陈阿郎!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去看望冷宫里的庶人,你要藐视天威不成?!”

陈阿郎面无表情的对上他愤怒的眼睛,一言不发,冷漠的跪在了殿中,他与寻常的小太监不同,他是得到陛下恩典,留在宫中帮忙的良家子,向曦虽然恨他与向晚交往甚密,但并不敢打杀了他,只是时不时的挑三拣四,寻他些不是,无所顾忌的发泄一通。

所以陈阿郎习以为常,不以为意道:“但凭贵君处置。”

向曦给自己顺了顺气,指着门外的石阶,“去那边台阶上跪三个时辰,没我的准许,不许起来!”

陈阿郎淡淡的瞥他一眼,心道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他慢吞吞的挪到了一边的台阶上,趁向曦不注意,又挪到了屋檐的阴影中,撇着嘴跪下了。

负责看守他的小太监与他相熟,不仅不揭发他,还给他通风报信,“你跪一会起来就成,贵君一会要到御花园里赏花去,等他走了,我请你喝茶。”

陈阿郎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等他下文,那小太监果然吞吞吐吐的说:“我知道有点为难你,但是你能不能求求你太医院那个相好的,让她替我哥哥看看?”他的眼睛垂下去,伤心道,“我哥哥挨了打,再不看,就要没命了。”

陈阿郎脸颊微微一红,小声反驳道:“哪里就是我的相好的了?人家不过是心善,又得到陛下的旨意,一直我治伤罢了,人家未婚夫出身名门,你不要害人家。”

小太监与他胡搅蛮缠,“好哥哥,不管是不是你的相好,你都去求求他,救救我哥哥,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

陈阿郎见他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而贵君的轿辇已经浩浩荡荡的向着御花园去了,于是他轻声道:“你也不必在这守着了,回去照顾你哥哥了,万事我担着便是了。”

小太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飞快的跑走了,陈阿郎便倚着墙,漫无目的的发起呆来。

旁边这座屋子好像是坤宁宫的库房,里面摆了不少奇珍异宝,两个小太监正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一边不情不愿的打扫卫生。

他们好像笨手笨脚的碰掉了什么东西,里面劈里啪啦一阵乱响。

他们开始相互埋怨起来。

“谁让你乱碰!这下好了,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去?”

“是你先乱碰的这个药丸子是不是放在这的?”

“你作死啊!这个药丸子得小心保管,指不定贵君什么时候就要用了呢?到时候若是找不到,小心咱们的脑袋!”

“什么药,这么重要?难不成比太医院的药还管用吗?”

声音神神秘秘的低了下去,陈阿郎支起耳朵,断断续续的听着,“是可以假死的药吃了之后七天里和死人一样到时候就又活了你不知道贵君偷偷和联系被陛下发现了要靠这药逃跑呢。”

陈阿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身后,二人吓了一跳,大惊小怪的咋呼起来,陈阿郎接过他们手里的细布,笑着说:“你们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打扫。”

两个小太监飞快的对视一眼,像看冤大头一样看着他,而后他们欢快的应下,小跑着去找同伴打牌玩去了。

陈阿郎目送他们走远,蹲到地上,悄悄将那枚药丸藏在了袖中。

他想,还是得找个大夫确定一下

陈阿郎计算着太医院当值的安排,在郭芳仪当守的那天敲开了太医院的大门,一个一身翠绿官服,身材颀长匀称,面容清秀的年轻太医迎了出来。

郭芳仪一看是他,轻车熟路的把他迎到内室,无奈的问他:“又想让我救哪个太监?”

陈阿郎笑盈盈的看着她:“确实想让你救一个太监,但更想让你看看这个药。”

郭芳仪看着他的明眸善睐,心中禁不住一阵悸动,她接过药丸,仔细的研究了一阵,片刻后她蹙起秀气的长眉,狐疑的问他:“看着不是毒药,只是我看不出来它的功效,这是什么药?”

陈阿郎吞吞吐吐道:“似乎是假死药,说是吃下后七天内和死人无异,七天之后又能活过来,这是真的吗?”

郭芳仪揉着眉头,疑虑重重道:“我并不研究这个,只是假死药向来只是个传说,正经太医从来不当真,但我确实有个医术高超,能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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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白骨的师姐,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她看着陈阿郎紧张的脸,追问道:“你这个药是从哪来的?若是从锡州来的,倒有几分可信,我那个师姐如今就在锡州,她前两年写信给我时,就说研究出了假死药,而且已经在好多人身上试验过了。”

锡州?向曦来的地方,岂不正是锡州?

陈阿郎迫不及待的问:“你那个师姐,可信吗?”

郭芳仪笑着看着他,轻轻将掌心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比我可信。”

陈阿郎想,那就是十分可信了。

他飞快的谢过郭芳仪,一路小跑,郭芳仪噙着温和的笑容,目送他远去,她回味着掌心的触感,心想,还是那么心急,还是那么热心。

冷宫的守卫正在月色下打着呼噜,陈阿郎蹑手蹑脚的从墙角的洞口钻了进去,窸窸窣窣的声音惊扰了难以入眠的向晚,他披着单薄的衣裳,撑着一副枯瘦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走到了院中。

迎着月光,陈阿郎看见一张枯槁的脸,两颊凹陷,双目无神,向晚形销骨立的站着,随时随地要倒下去一样,陈阿郎一把扶住他,痛苦道:“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向晚苦笑着:“内务府已经两日不曾送饭来了。”

他的话越来越悲戚,“陛下果真绝情如此吗?”

陈阿郎看着他满脸的痛苦,当机立断将那枚药丸拿了出来,他一口气说了下去。

“向晚,你听我说,这是我从向曦库房里偷的,他们说这是向曦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托身准备的假死药,吃下后七天内如同死人,之后又会活过来,我找太医院的郭芳仪看过了,她说这药有几分可信,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把这事告诉你,可是我看你日日以泪洗面痛苦难言,我心里实在难受,这药,这药”

向晚坦然的从他手里取走了药丸,哀婉的笑起来。

“别说它事假死药,便是真死药,我也会吃的。”

“事到如今,我只想解脱。”

陈阿郎焦虑的跺着脚,“不行,你先别吃,我再去找别的太医问问。”

向晚却笑着摇了摇头,拦住陈阿郎伸过来夺药的手,一口将药吞了下去,他腹中迅速翻江倒海起来,他看向陈阿郎,淡淡的笑起来。

“陈大哥,你快回去罢。”

“若来日见到陛下,请你告诉她,我不后悔。”

“我只是后悔,没有早些遇见她。”

在她遇到向曦之前,在她经受那些痛苦之前。

向晚维持着那个释然的微笑,伏在桌上,陷入的长久的,没有任何起伏的长眠。

窗外闷雷隆隆,潮湿的水汽席卷过冷宫的每一个角落,快要下雨了。

陈阿郎捂着嘴,努力压抑着低沉的哭泣声,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冷宫,冰冷的雨水无情的砸在他的脸上身上,与泪水混在一起,一同跌落在地上。

他想,向晚,你一定要飞到皇宫之外,做一只自由而快乐的飞鸟。

不要被这吃人的皇宫拘束,不要被徒劳无功的爱情拘束,不要被那无情女子温柔的目光拘束。

他哭着回到坤宁宫,坤宁宫里灯火通明,向曦正执着浮尘,重重的责打两个面熟的小太监,他两道长眉高高竖起,满脸怒容的斥骂道:“你们怎么能那么不小心!把那么重要的药弄丢了?!你们岂知那药虽能让人假死脱身,可必须得七日之内由别人喂下解药才能死而复生?!你们冒冒失失的将它丢了,若是不知道的人拣去吃了,岂不成了我的罪过了?!”

陈阿郎脑内猛然炸起一道惊雷,窗外电光闪闪,银亮的电光映出他惨白的脸,他缓缓摸上嘴角,摸到一缕猩红的血迹。

向曦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笑吟吟的转过头,用含笑的目光看着他。

陈阿郎在他眼中看到了奸计得逞后的得意,他脑子里一阵嗡鸣,口鼻间不断溢出腥甜的血液来,他猛地一把擦去脸上的血迹,使出浑身的力气挣脱开那几个太监的责打与纠缠,他一头扎进瓢泼的雷雨中。

向曦叫住前去追赶的太监,得意的笑着:“尽管让他去找帮手,这药只有一人会配,解药也只有一人会配,便是殿下身边的裴医师,他就是长出翅膀来,也不可能把裴医师请来。”

陈阿郎跪在大雨中,豆大的雨点像刀剑一样的劈落在他身上,他胡乱擦着口鼻间的血迹,绝望的敲着太医院的大门,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喊着。

“郭大人!求您帮帮我!”

郭芳仪被这凄惨的声音惊醒,整理衣衫举着油伞打开了门扉,浑身湿透的陈阿郎扑进她的怀中,那张艳丽的脸被雨水冲刷得苍白又脆弱,他用颤抖的手解开自己纠缠在一起的衣带,露出身上伤痕累累的皮肉,他哭着对郭芳仪说,“郭大人,求您救救向晚,只要您救他,我什么都可以给您。”

郭芳仪喉间一动,她飞快解下自己的外衣为他披上,低声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身子本来就弱,受这样的寒,你不想活了不成?!”

陈阿郎只是无助的重复着:“求您了,救救向晚。”

郭芳仪为他倒了水,听他断断续续的讲完了过程,她本想明哲保身,不想插手后宫的争斗,可看着陈阿郎那双泪涟涟的杏眼,她忽然心软了。

“你别急,我那个师姐正在来京城的路上,我写封信,用专门的信鸽传给我师姐,一两日内她就能收到。”

她想到裴令鸢那古怪的性格,她又看了看陈阿郎痛苦不堪的神情,她咬了咬牙,将陈阿郎搂在怀里,郑重的向他许诺。

“我一定会让我师姐去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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