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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茸闻玉白 山颂 40982 字 17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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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百足长虫181

灰蒙蒙的天空应声碎裂,晨光涌泻,哀鸣的大海终得安息。

终于脱身的雪茸从高空缓缓坠下,直坠入那骤然平静的海面之中。

但他十分平静地闭上眼,果不其然,在临落入水面的前一秒,一只高大的雪狼从水中跃起,张口便叼住了他的后衣领。

“扑通”一声,大白狼又扑腾进了水里,而雪茸已经转身趴在了他的背上,半点儿没有沾到身下的海水。

总算平息下来了。一人一狼沉默了片刻,同时抬起头来,望向雪茸方才坠落的地方——

此时此刻,包裹着塔兰的那颗水球早已经应声破裂开来,而此时此刻,那具已经在战斗中破损得七零八落的身子,正在那一小捧清水的托举之下,像一片脱离了树梢的落叶,缓缓地、轻轻地飘向海面。

雪茸遥遥望着他的身影,忽然喉头有些酸涩,胸口也闷闷地难受起来。他想请求闻玉白过去接他一把,至少不要让他这么孤零零地掉进海中,还没等他开口,闻玉白便也心有灵犀般默默地游向了他坠落的方向。

可当他再次抬起头才发现,那具徐徐落下的身子已经在半空中悄悄融化开来,从他的尾尖慢慢到他的身子,最后到他的面庞,都变成了风中一抹贝壳色的细沙,一点点随着海风消散……

落到海面上时,一小簇紫色的火焰燃起。那一捧亮晶晶的细沙在火焰中化成了一串带着虹光的泡沫,一个细浪打来,便就又沉入了海底、回到了浪里、飞到了空中。

雪茸怔怔地望着那片海面,直到眼睛盯得发涩,身下的白狼才抬了抬脑袋,蹭着他的脖子,示意他抓稳扶牢,准备归航了。

归途路上,闻玉白游得很快,原本一直在战斗中保持平稳冷静的心跳渐渐加速起来。

雪茸感受到了他的情感波动,想说些什么,却被一股难受堵住了喉头,难受得不得了。

眼下的局面对他来说应该算是全方位的胜利——

和“大人物”的赌局获得胜利、完成了和塔兰的交易、重创了敌对的猎犬阵营、除掉了对他威胁性极高的闻长生。

可他此时此刻却很难开心得起来。尤其是一抬头,便看见面前的海水里映出闻玉白的那双眸子,他看见那永远沉静冰冷的银色湖面上荡起了波纹,看着那从没有过巨大情绪波动的双眼逐渐被悲伤覆盖,渐渐地,似乎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叫近在咫尺的他,怎么样却都够不着了。

雪茸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甚至是精心设计的结果。当初他答应带塔兰来岛上,就是为了借用他的力量为自己扫清闻长生这个障碍,他早就知道闻玉白会为此心痛不已,但是为了自己,为了之后的路能够顺利走下去,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对闻长生的死没有感觉,他甚至不会因为亲手杀了塔兰而痛苦,雪茸认为这都是必然的结局,与自己是否参与并无关联。

可看到眼前悲伤到目光破碎的闻玉白,他的心也跟着剧烈地刺痛了起来——

自己间接杀死了闻玉白的弟弟,那是他亲口认定的、在这个世界上跟他唯一亲近的弟弟。

……比喜欢上一头狼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岸边。那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耐心等自己平稳落地,这才迅速变回了人形。

看着那家伙不知不觉间已经通红的眼睛,雪茸忍不住攥紧手指,甚至不敢望他:“对不……”

“抱歉,我那边还有事情要先去处理一下……”闻玉白轻轻打断了他,声音有些发紧,眼睛也湿漉漉的,像是一条流离失所的可怜野犬,“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或者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你先去忙吧。”雪茸赶忙收拾好表情,“我也有自己的事情。”

闻玉白点点头,一转身,又变回了那只高大的、矫健的雪狼,迈开修长的四肢,以极快的速度、不顾一切地飞奔向了悬崖底端的某个角落中去。

他飞奔过去的时候,正瞧见满身狼狈的闻风清,正独自一人沿着悬崖向下攀爬着,满手满身都是鲜血,随时随地都有坠落的危险。

闻玉白没想那么多,火速跃上悬崖站到他的面前微微伏下身,那人便就这般顺从地骑到他的身上,既没有像往常那样出口中伤他,也没有习惯性地对他发号施令,就这样,保持着长久的沉默着。

两个人第一次这样平和的相处着,一声不吭地在风中穿梭着。这一路,也不只是天上的细雨、海中的浪花,抑或是谁的眼泪,就这样滴滴答答地落在了过往的风里。

没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满是落石的沙滩边,远远地,他们便看到一副熟悉的身躯,哀哀地侧卧在落石堆旁,像是一座在沧海桑田中被遗落的小山。

那一刻,安静到像是死了的闻风清终于挣扎着直起身,从闻玉白的背上翻滚下来:“长生!!闻长生!!!”

这个往常在外连走路都要端着架子、事事都要讲究礼仪风度的东方男子,此时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那人身边去,接着一把搂住了那具满是鲜血和伤痕的身体。

一旁,原本疾驰而来的闻玉白顿住了步子,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向前,而是悄悄地藏到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面,一如曾经无数次在他们其乐融融时那样主动回避。

此时,那只巨大的伯恩山犬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全身上下破碎的破碎、丢失的丢失,已经全然一副尸首的模样,可他的眼睛却还努力的睁着,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仔细看,他的身体居然还奇迹般地保留着一丝丝的起伏。

闻风清慌忙捧起他的脑袋,努力让他望着自己:“长生……我来了……主人来了……”

听到了闻风清的声音,那巨犬的眼睛轻轻动了动,紧接着,那已经被血水浸透的尾巴竟然轻轻地摇了摇。

闻风清的眼泪顿时翻涌而出,忙不迭颤抖着道:“你再撑一撑,我带你回去,让许济世给你治好……”

此时,已经濒死的伯恩山犬竟微微抬起脑袋,轻轻叼住了闻风清的衣袖,拼命地、极小幅度地向上拱了拱。

这是他求摸头的标准姿势。闻风清又一次泪涌,赶紧一遍遍地,像往常那样抚摸起他脏兮兮的脑袋。

大狗艰难地喘着气,舌头半吐在外面,嘴角却十分开心地上扬着。

闻风清想起来他曾经说过,不论遇到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只要主人摸摸他,他的世界就只剩下开心和幸福了。

闻风清搂着他的脑袋,让他尽可能地贴到怀里,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孩子不知道原来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大到一手都搂不过来,大到一颗脑袋就能把自己的心压得很沉很沉、根本喘不上起来。

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遇到长生时,正因为闻玉白的不服管烦恼不已,当时听了朋友的意见,去当时有名的猎犬市场逛了许久,都没能再找到合自己心意的猎犬,直到他心灰意冷打算回去继续和闻玉白死磕的时候,不知道谁家的小狗自己捣鼓开了笼子,屁颠屁颠地晃悠着身体叼住了他的裤脚。

当时,他低头看着这只一手就能捧起来的棕白色的小奶团子,和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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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溜溜的眼睛对视了一秒钟,心里便生出一个念头——就是他了。

那时候朋友劝他,伯恩山犬种虽然潜力很大,但全身都是遗传病,并不适宜做猎犬培育。但闻风清望着那家伙一个劲地往自己怀里钻的样子,脑子里根本听不进任何建议,甚至不惜被卖家坑了一大笔钱,也义无反顾地将那孩子揣进怀里带了回家。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会喜欢狗的。通灵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和天生脾气差劲不受管教的闻玉白形成鲜明的反差,闻长生的乖巧听话、令行禁止更加深了闻风清对他的喜欢。他开始明目张胆地偏心,会默许他半夜推开笼子睡在自己的枕边,会给他大老远地带来很多他爱吃的零食,会偶尔生出闲情逸致陪他玩飞盘,也会无底线地纵容他的叽叽喳喳和腻歪黏人。

最重要的是,长生并不是恃宠而骄的性格。即便是被闻风清捧在手心里惯着,他也还是一丝不苟地完成每一次训练。他甚至比闻玉白更加刻苦认真,一次又一次地立下累累战功,一次又一次给自己带来沉甸甸的荣誉。

那时候,他心想,也许闻长生就是老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闻长生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宝贝。

一回想过去,闻风清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淌着,滴落到巨犬的绒毛上,像是草叶上一颗颗找不到土地的露珠。

闻长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似乎看不清了,摸索了半天,终于仰起头,舔了舔闻风清的脸颊。

这是他犯错之后自责的表现,似是讨好,又像是安慰。

闻风清想起来,当年出征人鱼岛的原定人员,是更加成熟的闻玉白,但是那时候两人关系极僵,那家伙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走出笼子半步,无奈之下自己只能带上一直主动请缨的闻长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一战成名,最终也因为这一战丢失了性命。

那时候的闻长生才三岁,对于犬类来说刚刚步入成年不久,但是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个很小的孩子。他的战斗经验不多,但却异常地生猛,一场场下来战功显赫,但却也时常伤痕累累。

再回想起当年的自己,闻风清只觉得太不是个东西。那家伙忍着遗传病的疼痛高强度战斗,自己却因为被其他猎犬抢走了一次战功而给他摆脸色。

他还记得当时那家伙原本还忍着疼痛傻乐,一看见自己的脸色阴沉下去,便立刻垂着脑袋、夹起尾巴向自己认错。但他比闻玉白会哄人很多,见闻风清不理自己,便厚着脸皮蹭到他身边舔他的脸,闻风清被痒得发笑,便也原谅了他。

此时此刻,那宽大粗粝的舌头还在自己的脸上一下下舔舐着,似乎带着些慌张的祈求。

闻风清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忍着心痛,强制自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巨犬得到了这个回应,总算是释然了一般,最后半眯着眼睛,轻轻“嗷呜”了一声,尾音轻轻上扬。

闻风清的泪水一下子再度崩塌起来。

这是闻长生和他心照不宣的暗语,每次任务归来,这精神抖擞的小狗便会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原地,十分骄傲地歪着脑袋,“嗷呜”一声望着他。

他在问自己:“主人,我是你的骄傲吗?”

闻风清向来性格别扭,还带着东方人特有的含蓄,他向来装作听不懂他的问题,只是满意地摸摸他的脑袋,在给他奖励些好吃的,用行动告诉他,做的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这一回,他终于再也无法含蓄了,只一遍遍抚摸着长生的脑袋,在他的耳边念叨着:

“长生,你一直一直、永远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闻长生的尾巴又一次轻轻摇了摇,接着,那漆黑的眼睛终于失去了光彩,对这世间的一切再无回应。

闻风清抱着闻长生的尸首,嚎啕大哭。

他想起若干年前,这个小豆点刚变成人的时候牵着自己的手,问他:“主人主人,你为什么要给大白哥取名叫闻玉白呀?”

闻风清回答说:“因为他来自冰天雪地的北境,他的世界和他的身体都像玉一般洁白无瑕,所以取名‘玉白’。”

他又问:“那我为什么叫长生呢?”

因为从将他带回家的那一刻起,无数人告诉过他,这孩子从娘胎里就带了病,是被死神诅咒过的小孩,让闻风清早早放弃他,不要为他耽误了时间还浪费了感情。

但他偏偏不信邪。

闻风清笑了笑,说:“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希望你能够健康快乐、不死长生。”

第182章 百足长虫182

闻玉白一直藏在山岩之后,静静地等着闻长生彻底咽气,等着闻风清从崩溃不已再到收拾好情绪。直到看到那几乎哭断了腰的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确定自己的出现再不会打扰他们,闻玉白才轻轻地从山岩后走出来。

一人一狼就近找了块相对松软土地,将这只小山一样大的伯恩山犬埋下去。

返程时,闻风清在他倒下的地方找到了一枚脱落的犬齿,他小心翼翼地趴到海水边,将那沾满了血渍和泥污的牙齿反复清洗干净,末了擦干了收回衣袖里时,又忍不住掩面落起泪来。

如果长生在的话,一定已经扑上去舔他的脸、蹭他的脖子讨他开心了。可闻玉白天生不是哄人的料,他在一旁注视了许久,直到那人的步伐都有些趔趄,他才沉默着低下头,走到他身边微微伏下身来。

他想,这人现在这个状态或许是走不回去了,就当是为了长生吧,自己可以驮他一次。

但那人却摇了摇头,再一次拒绝骑在他的背上。

这家伙一向古怪倔强,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有着坚持。譬如很多训犬师的同僚都问他,为什么不把自己培养成坐骑,就算再倔强的动物,只要骑在他的背上、牵制着他的脑袋,都能让他绝对臣服于自己。

可闻风清偏偏就不愿意,每当别人问他,他都说自己不习惯。

有人调侃他说:“你之前在东方大陆的时候骑马骑得那么好,怎么轮到自己的狗就不习惯了?”

还有人说:“他这么不听话就是你惯的,多骑几下,保准比市面上的狗还要乖巧。”

他实在推脱不来,便也就只能含糊道:“玉白不一样,他是有野性的,不能这么训他。”

这么仔细想来,这人总是这么自相矛盾,一边想方设法地驯化自己,一边又舍不得真的磨掉自己身上的“野性”。

也许这就是他的训狼事业如此失败的原因吧。

闻玉白放慢了步子,垂着脑袋走在他的身侧,闻风清也不说话。

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这样,没有闻长生在场,他们除了彼此恶言中伤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可以谈得开的话题。

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前行着,走过了海边的那片蜿蜿蜒蜒石头路,爬上了高耸陡峭的山崖,路过了已经没有形状的基地、经过那屹立在一片汪洋之中的“祈福圣手”,穿过了早已经一片死气沉沉的街巷……

飘荡了许久,他们终于快要来到了码头边。

远远地,两人在天尽头看到了一个冒着烟的小点,那是前来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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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船只,只是那照常迎着朝日赶来的巨轮,一定不会料到这个早晨迎接它的,是早已经一片废墟的荒岛。

“嘟——嘟——”汽笛声远远地飘来,带着无忧无虑的蓬勃朝气,朝着它的乘客们张开双臂。

闻风清望着属于这趟旅程的归途到来,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玉白。”

闻玉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变回了人形等待他继续开口。

闻风清:“长生临走之前跟我商量过,让我考虑一下跟你解除关系,就当是放过彼此。”

“……”闻玉白默默地收紧了手指,没有说话。

他想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可他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开始加速起来,手也下意识地摸向了面上的那只口笼。

闻风清深吸了口气,尽可能平静道,“……但是,我有一件事情,一直瞒着你。”

听到这里,闻玉白的心脏骤然收紧了一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摸到口笼边的手也慢慢垂了下来。

“其实你那把锁的钥匙,并不在我的手里。”闻风清说。

闻玉白的手指轻颤了一下,脑子有些嗡嗡的,却似乎感觉并不太意外:“……在谁手里?”

“教会。”闻风清说,“对你拥有绝对支配权的,是教会,不是我。”

闻玉白:“……”

“所以,只要你想,随时可以从我身边离开。”闻风清说。

说这话的时候,闻风清肉眼可见的有些紧张。他似乎能想象得到,眼前这人知道真相之后,会如何将过往积攒的愤怒肆无忌惮地发泄到自己身上来。

那一刻,他甚至有几分认命的架势。

可闻玉白只是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闻风清都有些忍受不了了,这才平静地开口,问出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闻风清有些没反应过来般愣了愣,这才颇有些落寞地回答道:“回家吧。”

闻玉白看他:“东方?”

“嗯。”闻风清苦笑起来,满眼都是藏不住的疲惫与落寞,“仔细想来,我确实不适合当训犬师。”

“可他们都说你很优秀,没有几个人能带出长生那么厉害的猎犬。”闻玉白望着远处的海,“我算是个例外,换谁来训我都会是这样。”

“那就当是我不自量力,讨了个教训吧。”闻风清无奈道,“我不是个好主人。”

“对我来说,确实不是。”闻玉白说,“但对长生来说,你是。他一直这么认为。”

“……”闻风清的眼神再一次柔软下来。

眼看着船只越靠越近,岛上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们,也都纷纷赶到码头,忙不迭从灾难的余波中逃离。

闻风清正欲转身去排队,看着站在原地没有动的闻玉白,便知道分别的时刻来了。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这才轻轻开口道:“玉白,不要和教会明目张胆地作对。”

“就算你有本事摘掉这把看得见的锁,也很难逃脱头顶上那只看不见的笼子。”他说,“只要你还在这片大陆之上,就不可能存在绝对的自由。”

闻玉白听闻,垂下眸子转过身,再不看他一眼:“知道了。”

闻风清便也回过头,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等他彻底在视野中消失不见,闻玉白径直走向码头的一隅——大战虽然结束,但他的任务并没有结束……他得去找雪茸。

那人的气息早就出现在了码头,安全、平稳,所以闻玉白并不心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那人坐在高高的堤坝上,迎着阳光、背朝大海,眯着眼睛看着人群,双腿悠哉悠哉地晃荡着。

闻玉白很喜欢看着人永远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好像上一秒世界毁灭,下一秒只要他还活着,就能立马找到乐子让自己开心起来。

真的好厉害。闻玉白望着他嘴角的笑意,自己心中那厚厚的阴霾都跟着消散了不少。

但很快,那人注意到了他,方才脸上那般闲散悠哉立刻收了回来,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惊慌和颇有几分刻意做作的悲痛。

……倒也不用演的这么用力。

闻玉白有些无奈地走了过去,那人看到他走过来,一瞬间有些手忙脚乱,紧接着往一旁挪了挪,在相当宽敞的堤坝上给他空出个位置来。

闻玉白一翻身,轻轻松松坐到他身边,也不开口,托着腮跟他一起望向人群。

雪茸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对不……”

“那家伙什么时候来?”

知道雪茸又要提长生的事,闻玉白还是条件反射地打断了他——他还没有做好跟他聊这些的准备,他还不想这么快地面对这件事。

雪茸揉了揉鼻尖,也没再纠缠,低头看了眼手表,顺着他转移了话题:“快啦,再不出面他的小命就要到头啦!”

闻玉白也顺势看了一眼他的腕表——船只已经靠岸,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分钟,如果“大人物”还不能如期赴约,那么他就会在期满“五天”的那一刻,受到“裁判之手”的制裁。

像这样利己主义到了极致的人,绝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闻玉白望着向码头流去的人群,又望了望远处一片汪洋中的狼藉:“那万一他已经死了呢?就死在这场灾难里,怎么办?”

“……”雪茸被噎住了,忍不住埋怨他,“我发现你真的很悲观主义!他那么多保镖跟着,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死掉呢?”

闻玉白抬头望向他,眼神颇有些无辜:“但这个情况也要考虑。”

“那也是个好事。”雪茸晃荡着双腿,坚决不被他的悲观带偏,“虽然没能让真相大白,但是能这个魔鬼死得其所,也算是帮那些姑娘们报了仇、顺便除了个后患了,这可是一件大功德啊!”

闻玉白给他永远在线的乐观比了个大拇指,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正在嗡鸣着靠岸的巨轮,问道:“那他要是一会他登船了呢?人离开了这座岛屿、加上塔兰已经……已经死了,那‘裁判之手’还能有作用吗?”

本以为又要被人劈头盖脸骂一顿悲观,没想到雪茸只是抬起头,眺望了一下那远处,突兀地竖立在一片汪洋中的神像,然后挑挑眉,云淡风轻道:“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来赌咯。”

说是要赌,雪茸却依旧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闻玉白觉得安心,便也不再多问,静静地等候着时间的到来。

一阵蒸汽白烟腾起,船锚落下,艞板缓缓探出,经历了一昼夜噩梦的人们终于等到了他们的救星。

雪茸跳下堤坝,忽然弯着眼睛对闻玉白说:“一会你不要出面,躲起来偷偷看热闹就行。”

没想到关健时刻那人会忽然将自己撇下来,闻玉白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就被对方堵住了嘴:“闻先生,你太有名了,可能会招麻烦。”

闻玉白想到了闻风清临走前说的话,又摸了摸后颈的笼锁,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我不会走远,随时可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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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雪茸明朗地笑起来,“你放心,我身份也很特殊,不会随便暴露的。”

正当闻玉白想着,这人要怎么不暴露身份的时候,身后的船上忽然涌下一大批带着纸币的人,和岛上形容憔悴的难民不同,这群人一个个面露期待、眼放精光,看上去像是一群等待耗子出动的老鼠。

一群给报纸、杂志撰稿的职业“报事人”,其中很多还是皇室和教会养出来的笔杆子。闻玉白简单瞥了一眼,便立刻了然地望向雪茸:“你喊来的?”

“对!这么大的新闻,总得跟大家分享分享~”雪茸挑了挑眉,接着便转过身,拉着闻玉白藏到一块石头后面去,“我换个装,你就在这里藏好。”

下一秒,这人便掏出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长假发戴在了头上,紧接着,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怎么一掰扯,就哗啦一下变成了一条简洁干练的裙子。他又从腰带上拿出一片口红纸抿了抿,又随手在脸上铺了层浅浅的胭脂,一抬头便彻底出落成了一个美丽的金发姑娘模样。

闻玉白怔愣了一下,目光短暂地定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有些无措地别过头去——不得不说这人的长相实在是太过优秀,不管男装女装都好看得叫人挪不开眼。

最重要的是,这人女装的形象,在闻玉白的脑海里已经和埃城那个大胆奔放的哑女“艾琳”融为了一体——总让他忍不住想入非非。

雪茸又胡乱地在脸上捯饬了几下,然后彻底失去耐心:“我技术不如梅尔,随便糊弄一下吧。”

接着,又顶着这张“随便糊弄”着都很漂亮的脸,像模像样地拿出笔纸:“今天是‘报事人’艾琳。”

说完,便朝闻玉白挥了挥手,愉快地钻进了轰轰烈烈的报事人大军之中。

不一会儿,码头便被挤得水泄不通。难民们眼中的惊恐无措和报事人们面上藏不住的亢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群闻讯赶来的家伙们,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企图登船的难民,似乎要用眼神将对方扒皮脱骨,将那潜藏在人海之中的秘密连根拔起、拉到烈日下审判。

盯着、盯着,一双双眼睛在人群中疯狂扫视,连只蚊子都没办法从他们的目光中逃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猜测这家伙会不会不出来、又猜测是不是拿到了假消息。人群里的雪茸垂着眸子望着手表,依旧不慌不忙,直到秒针轻轻划过五天的界限,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隐忍的挣扎声。

雪茸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呃……是我……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随着那声崩溃的自白响起,一双双眼睛几乎同时扫视过去,那一刻,目光似乎都有了重量,叫被注视着的人都快跪倒地上。

下一秒,人群中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教、教皇大人??”

第183章 百足长虫183

这一声“教皇大人”,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人群里的雪茸、墙根后偷看的闻玉白都情不自禁地一同倒吸了口凉气。

知道对方地位不低,没想到已经高到了顶了。

因为“拥有和神明直接沟通的能力”,在这个全民狂热信教的大陆之上,除了机械之心,最受景仰爱戴、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人类就是教皇。在这方面,就连血脉悠久的皇室贵族也无可比拟。

独一无二,他是当之无愧的,最接近神明的人类。

这一刻,没有人敢去追问关于案件的事情,只听一连串“咚咚”的闷响,所有人几乎都条件反射般齐刷刷跪到地上,埋下头来匍匐着面向那人。

雪茸咬咬牙,担心暴露身份,便也只能跟着跪了下去。

和他料想的一样,男人周围有一群精兵悍将的侍卫负责安保,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除了闻玉白,都没有本事能够靠近他半步。

面前一众匍匐在地的报事人们纷纷惊慌地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敢说些什么。

雪茸的手心也微微出汗了——这可怎么办?想要对付这么大的一个家伙,估计是相当麻烦啊……

他没作声,只是微微瞥了瞥四周。和他预料的一样,大部分人都被这阵仗吓惨了,一个个跟鸵鸟似的,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地里,生怕跟对方有任何的眼神接触,根本不能指望他们有什么动作。

被护卫们严严实实围在正中的男人,并没有正眼去看这些匍匐在地的信徒们,而是皱紧眉头,一手摸着脖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快速穿过人群。

眨眼的功夫,男人已经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上码头,雪茸不禁皱起眉——再没有人说些什么,他可就要走了,一旦离开这座岛,可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撬开他的嘴了。

要换做平时,他肯定已经率先开口了,但是他现在顶着一身女装,一旦开口身份就会暴露……

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破罐子破摔顶着假发用男声提问时,他面前不远处,一个年轻人忽然抬起头,站起身来:“请留步,教皇大人。”

在众人齐刷刷的注视之下,这个年轻人站起身来。

年轻人十七八岁的学生模样,顶着一头黑色卷发、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手里攥着纸笔,看起来一身的书卷气。

教皇本可以不用搭理他,可仔细看,那人脖子上的勒痕自始至终没有消失过,甚至越来越深,而教皇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终于在年轻人开口唤他的一瞬间承受不住,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护卫来不及处理年轻人的事,连忙一拥而上围住教皇,询问他的情况。

年轻人望着那乱成一锅粥的画面,并没有慌张,而是沉静地问道:“大人,请问埃城地下的地牢是您组织建造的吗?”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雪茸看着跪在地上,已经被掐到没有行动能力的教皇,忍不住扬起嘴角来——

“咳咳……!!呕!!”教皇并没有立刻作答的打算,想要继续硬扛,可脖子上的掐痕还在继续收紧着,眼看他的眼球都开始爆出血丝来,他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个音节:“……是。”

虽然已经有所预感,但是听到教皇亲口承认这个事实,四下还是传来一阵惊呼。教皇脖子上的勒痕总算松开了些许,他慌忙大喘了几口气,刚想要起身逃走,年轻人又问:“斥巨资供应起这个黑色地下产业链的人,也是您吗?”

窒息感又一次传来,教皇咬着牙闭上眼,认命一般:“是。”

年轻人:“要求他们挖掉受害人眼睛的、对受害人实施囚禁、虐待的,也是您,对吗?”

教皇:“……对。”

年轻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教皇:“一年半……将近两年前。”

年轻人:“永夜巷被砍掉手的男性死者吉姆,也是您杀害的?”

教皇:“……是。”

这下,人群的躁动已经彻底压抑不住了,一片窃窃私语之中,雪茸嘴角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他心想着,再多问点,问问他怎么产生的这个癖好,问问他为什么要挖眼睛,问问他为什么选择车厘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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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年轻人的好奇心并没有他一半旺盛。仅仅只是确认了这件事情是他所为,便选择见好就收:“好的,谢谢您的解答,我已经问完了。”

此话一出,教皇脖子上的勒痕便彻底消失,那人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接着,朝围拥在一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随着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走在最前方的护卫长“唰”地举起剑,直指向年轻人的喉咙。

鱼死网破,这人会灭口,雪茸丝毫不感觉意外。不出所料,除掉出头的年轻人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铲除在场所有的目击证人。

雪茸抬眼看向闻玉白躲避的方向,他已经感觉到了那家伙隐约生出的杀意。

有闻玉白在,自己就不会有事,但如果真的让他出手,闻玉白的处境可就相当麻烦了。

眼下,气氛剑拔弩张,眼看着护卫长就要动手,年轻人却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推了推眼镜,然后笑道:“教皇大人,我劝您三思而后行。”

这人讲话不紧不慢的,长相也温和斯文,可不知为何,开口却有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护卫长的手下意识顿住,接着便看年轻人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镶着钻石的徽章,扬着笑容:“在下拜耳·韦斯特,久仰您大名,请容许我代父亲向您问好。”

看到徽章的那一瞬间,教皇顿时瞪大了眼睛,人群也瞬间炸裂开来——

那枚徽章是大陆皇室血亲才能拥有的血脉徽章,而拜耳·韦斯特,正是韦斯特女王传闻中的第十个儿子,人称十皇子。

虽说在机械之心降临的这二十余年之中,皇室已经逐渐式微,但再如何落寞,也毕竟是统领了整个大陆近百年的一支血脉,到底还是叫人尊重的。

一群人想了想,又转头向十皇子磕了嗑。拜耳弯着眼,摆摆手,让他们起身来。

再回头看,教皇的面色已经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拜耳看了一眼面前依旧死撑着举着剑的护卫,平静道:“教皇大人,如果您真要因为这件事情对我动手,可能我母亲免不了会向您开战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四周被吓到惊慌失措的群众们,指了指他们,说:“也请不要伤害他们,他们或许是您的信徒,但也同样是我的子民。”

教皇咬了咬牙,僵持了几秒,只能恨恨地挤出一句:“放下。”

护卫长忙不迭放下剑来。

下一秒,教皇便冷着脸,愤恨地走上了那艘船。

踏上轮船、离开岛屿的一瞬间,教皇的表情便融化开来,方才的愤恨都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又是一副从容的、体面的淡然:“真是抱歉,拜耳殿下,手下的人不懂事,刚刚吓到您了,我向您赔罪。”

拜耳扬了扬唇,表示无所谓。

“对了,方才我跟您说的话确实都属实,但也不完全都是事实。”教皇笑道,“我所做的这一切,并非出于一己私欲,而是为了伟大的机械之心——这是神明的旨意,我无法违抗。”

扯淡也不是这么个扯法。雪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虽然这话假到不能再假,可他心里清楚,信的人总会相信。

果不其然,一转头,便看见近半数人开始低着头作祈福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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