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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这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回答。

凝玉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正如她也无法回答凝玉娆的问题。

凝辛夷倏而笑了一声。

这是一种多么彼此心知肚明的试探和回应,正如后来她们姐妹之间的相处。

她们曾是对彼此最熟悉的人。

这份对凝玉娆的依赖和绝对信任一直持续到了凝玉娆被辟雍书院接走,而她自己满怀欣喜,却被息夫人设计,车马迢迢,翻山越岭,送去了三清观旁破落不堪的东序书院。

在下马车,看到摇摇欲坠的门匾的那一刻,她心中已经恍然明白了什么。更不必说,彼时跟在她身边的侍女强装出的故作惊讶的神色,口中说着安抚的话语,表情却分明带着一丝不屑的模样,让过去所有她在不安中感受到的温暖都瓦解殆尽。

拙劣。

所有一切针对她的手段都显得拙劣,却有用。

她也是从那一刻起明白过来的。

信任永远都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东西。

而她脸上一层层的面具,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带上的。

“没关系的。”她甚至没有敛去脸上欣喜的笑容,只柔顺地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捋好:“在哪里都可以。”

她的内心底不是没有过怀疑。

息夫人素来如何待她,凝玉娆又岂会不知。童稚时,她尚且要听从母亲的教诲,可随着她被灵泉子元君看中,开始在神都之中大放异彩,区区一个息夫人,又岂能遮掩她的半分辉光?

换句话说,将她送到东序书院的事情,凝玉娆真的不知道吗?

是不知道,知道却无力阻止,亦或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可无论哪一种,凝玉娆都没有错。

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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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想要追随阿姐的步伐,便是凝玉娆去辟雍书院临行前对她说过要在书院等她,可她事实上的确也没有任何义务,一定要为凝辛夷保驾护航。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力场。

凝玉娆没有错,想要流放她于荒蛮,最好永远都回不去神都的息夫人也没有错,她也没有错。

不,她最大的错,或许便是弱小。

进入东序书院后,她不是没有和凝玉娆以应声虫传讯过。

她没有问凝玉娆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凝玉娆也从未提及这其中曲折,只当早就知道她在东序书院。

两人的对话便如此时。

不能回答的问题,便以对方也不能回答的问题相对。

怎么不算是一种体面的默契。

只是,凝玉娆怎么知道,她无法给出凝二十九无色剑的下落?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柄剑是冲着她来的吗?

那么问题便又回到了彼时她入东序书院时那般。

凝玉娆是不知道,知道却无力阻止,亦或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她眼底的神色愈发难辨。

少顷,她第一次在这样的反问后重新给应声虫注入了三清之气,打破了这份默契。

蝴蝶振翅,她言笑晏晏道:“倒是忘了告诉阿姐,已经找到啦。待我夫君归来,我便问问他是否愿意随我省亲,若是要回神都,我就直接带回来,亲手交到凝二十九手中,阿姐觉得,这样可好?”

……

铜雀三台。

神都这一日有雪。

天穹是近灰的白,将覆盖了神都的厚雪都倒映上了蒙蒙的灰。

一袭群青宫装的少女端坐在湖心亭中。

黑白棋子在她面前的棋盘上交错成了不分伯仲的残局,而坐在棋盘旁的少女,就像是在这里以棋局等一个不知何时会来的人。

凝玉娆的目光并不落在棋盘上,但这一局棋的无数种走势都已经在她心中。

她的指腹上托着一枚半黑半白的棋子。

应声虫既然可以有很多种姿态,自然也可以拟态成一枚她掌心的黑白棋子。

水声可以隔绝岸边的许多耳朵和窥探。

她听着棋子中凝辛夷的声音,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多了几分带着讶异。

这天下,知晓凝辛夷真实性格的人不太多,她也是反复试探后,才确定了这件事的。

她的阿妹在从东序书院回来后,像是和从前的模样彻底变了个人,再也没有牵着她的袖子,无论她去哪里,都要一起,也没有再流露出太剧烈激荡的感情,好似这世间的事情对她来说怎样都无所谓。

凝茂宏说帝心如渊,凝家不需要两个聪慧且惊才绝艳的女儿,所以她便变得跋扈蠢笨,让凝家三小姐不学无术的声名瞬息传遍了全神都。

息夫人在知道谢晏兮推开了谢家的大门后,日夜担忧凝玉娆,不愿意自己唯一的女儿去扶风郡受苦,她便主动说,不如由她替阿姐去。

她变得太过善解人意,将一层又一层的面具覆盖在脸上,纵使朔月被折磨欲死,也只会一个人在黑暗中强忍着。

可凝玉娆知道,不是这样的。

因为她的符见过凝辛夷在夜里面无表情地驱散满室香气,让烛火刺破黑夜,照亮她隐约带着 厌恶的脸,也见过她只有在这样四野俱寂的时候,才会垂眸修炼的样子。

她真实的自己,甚至不能出她黑夜中的床榻一步。

凝玉娆将那枚黑白棋子应声虫举至眼前,广袖向下滑落,露出了一截手臂。

她的手臂上,竟然挂了一整串以黑白棋子编织而成的手串。

旋即,她倏而笑出了声。

因为她素来假意乖顺的阿妹,终于学会了在她面前亮起藏在掌心的锋芒。

这很好。

*

蝴蝶归笼,凝辛夷的耳边还回荡着凝玉娆最后的笑。

“好啊。”

于是她也笑了起来。

之前被杀阵围截时,她都没有动用那个可以联络到谢晏兮的字,但现在,她一念动,指尖已经闪烁起了灵火的辉光。

“阿垣。”她言笑晏晏道:“报国寺没了,我打算把寺院烧了。若你回来时我不在,记得看一眼群青山上还有没有冒烟。”

片刻。

那缕辉光轻轻闪烁,谢晏兮的声音传了出来:“等我一起。”

凝辛夷有些诧异,他不问前因后果,也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几个字实在颇耐咀嚼。

等他一起什么?

一起火烧佛寺吗?

她想要烧了这里,是因为此前那些佛像与红粉骷髅的幻觉实在出现得诡谲,此处曾受人供奉,佛像虽然破败,却到底镇这一方土地。若是邪祟在这里滋生,恐怕后患无穷,保不齐会不会有几位捉妖师折在这里。

此外,她也想看看,火烧是否会逼出这山中藏着的那些秘密。

——报国寺如此,那距离这里并不算多远的慈悲庵呢?

但谢晏兮说要等他一起,凝辛夷想了想,看了眼天色,便也真的就这样坐在了报国寺破败大殿的屋檐上。

日落西山。

从定陶镇看群青山时,只觉得黄墙黑瓦,肃穆宁静。而今人在山中,垂眸去看定陶镇,不知不觉,竟也满眼慈悲。

像是山上寺,山中人,便天然应该庇佑和注视这一方百姓。

不远处的松枝低垂,压在上门的厚雪不堪重负地落地,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

凝辛夷像是被惊醒,转头看向那只被压弯的湿漉松枝,再看向报国寺破败的院落时,只觉得若有所感。

一年多之前,陈管家上山来请菩元子上师下山时,这寺中尚有香火,不过一年时间,这里却已经破落至此。

一切的衰败都绝非无迹可寻。

正如能压折一根松枝的雪,绝非一时半刻所能够积累。

菩元子会因为自己当初答应下山是受了钱财之诱而心魔丛生,潘然悔悟后,只想赎罪。那么这报国寺中的其他人呢?

这里可还曾是一方净土?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否则菩元子又怎会在悔悟后,宁可易容成落拓老汉,也不愿再踏入报国寺一步?

凝辛夷心中,有答案开始逐渐明晰。

因为菩元子不愿意同流合污时,他便已经与这里格格不入。

而那一株插在无头佛像脖颈处的何日归,也像是在昭示着这一切的源头。

王典洲如此疯狂地在王家大院里制造登仙时,报国寺是不知,还是早已同流合污?是谁帮他联系到了其他世家?那些世家便是再衰败,又凭什么相信他一个小小富商做出来的药,还甘愿被他驱使?

这其中一直都少了一环。

这一环,应当便是她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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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一座报国寺。

如若有这样一座庇佑一方的佛寺为登仙做担保,并且将它引荐给世家呢?

这样一来,一切便都能说通了。

这一场日落还未尽,日斜西方,将所有一切的影子都拉长,包括她的。

她的影子有一半在屋檐上,另一半落在报国寺的院中。

菩元子下山不归,直至圆寂,都在意图化解自己的业障。

那么报国寺的业障呢?

这一场彻底的毁灭和倾圮,是业障吗?

凝辛夷若有所思地看向脚下,片刻后,她踏着夕阳的余晖,翻身而下,重新站在了报国寺的门外,然后一伸手。

这一次,她没有用九点烟,而是用手推开了报国寺的大门。

靡靡歌声重新入耳,红纱扑面,芙蓉面的少女折腰向下出一个柔弱无骨的弧度,露出嫩白细腰。

此前在她面前业已消散的一切重新浮现,像是她第一次推开这扇门般,旧事重演。

果然和宁院一样。

她用手推门,才能以身入局。

凝辛夷笑了笑,欣然抬脚。

踏进去的那一刻,凝辛夷想,若是谢晏兮来得快,说不定真的能赶上一起烧。

第115章

重入报国寺,凝辛夷径直走到了这寺院唯一的宝殿门外。

这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所见过的佛寺,无一不是三门并立,入无相后见天王殿,穿过天王殿,才会来到大雄宝殿,再向后,往往还有藏经阁,方丈室,法堂,佛塔,和众僧平素的居住之处。

可这报国寺,竟然只是一进院落,那大殿的牌匾碎了一半,只空余了宝殿二字。

殿中端坐,不过一尊佛像,两边随侍的弟子尊者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两块稍显突兀的空白。

堂堂偌大一个报国寺,竟然只剩下了一尊不辨面容的佛,就连身上的细节都残破模糊,不辨身份。

天目看不到什么妖气,那便换一种方式。

白纸蝴蝶从忘忧伞上振翅,不过眨眼,便将那断首佛像落满。

再片刻,所有的白都开始凋零。

那是一种像是白烛遇烈焰般的融化,不消片刻,所有的白纸蝴蝶就彻底消融在了佛像的表面,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凝辛夷的神色逐渐变得郑重了起来。

洗心耳多为境界低微不过通灵见祟的捉妖师,只等妖祟尽除后,以白纸蝴蝶消弭人心中的恐惧,鲜少有人如她这样,反过来用白纸蝴蝶来试探和开路。

可即便是她早就将白纸蝴蝶运用出了许多花样,见识过许多的色彩,却也第一次见到这样彻底的消融。

凝辛夷站在宝殿门口片刻,终于抬脚,跨过了高高的坎。

在殿外时,尚有夕阳的余晖洒落,踏入这里时,方觉这殿中莫名的阴森诡谲。

她若有所感,蓦地回头。

却见那些本在殿外自顾自地吟歌曼舞的少女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她们似是无法跨过这宝殿的门槛,被什么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外,却又渴望着这其中的什么。

在这种渴望的趋势下,她们的姿态逐渐扭曲阴狠,那些轻纱红粉的身外之物连同伪装的皮肉一并剥落,终于露出了白骨嶙峋的内里!

白骨渐多。

越来越多的白骨不知从何涌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将大殿门外爬满,几乎将所有的光都遮住,让这本就阴森的佛殿更加光怪陆离了起来。

殿门大开,虽然那些白骨暂时无法进入,却不禁让人想象,这屏障能坚持到几何。

饶是凝辛夷过去也闯过不少妖瘴,如此诡谲之地,也实在罕见。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

白纸蝴蝶不能落,天目也不能看透,那佛像断首之处尚有袅袅的烟气蒸腾而出,像是某种还没有被破开的力量在庇护此处。

究竟是什么力呢?

凝辛夷不能辨别,但这不代表她不能捕捉。

她抬起手中折扇,一寸寸展开,直至九根扇骨全部展露出来。

饶是此处佛堂破败,佛像断首,她也依然保持着对释道应有的尊重,没有在这里招神拘鬼相助,以免冲撞。

她举扇至面前,遮住了她翕动的唇,周身三清之气大盛!

【鬼咒·牵灵】

无数条幽绿的线以从九点烟为媒介和牵引,向着大殿的四周探去!

这一次,那些扭曲的、难以被探知的屏障和气终于以一种间接的方式被勾勒了出来。

万物有灵。

有灵的万物,才会被牵灵探知。

那些幽绿的线勾勒出一道道气的走向,凝辛夷的心中于是也随着那些走向,逐渐画出了一幅描绘着无数线条的图。

随着一道一道线在心中的浮现,凝辛夷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无他,这样的走势实在太过眼熟了。

是杀阵。

她去夜探谢郑总管房间的那一次,地面上将她困住的杀阵,与此刻一模一样!

而阵心——

凝辛夷霍然抬眼,牵灵的那些线已经收了回来,下一刻,她不再迟疑,不再去顾及什么尊重与否,已经抬手,一拳向着地下挥落!

一声地动山摇般的轰然。

三清之气将她的手包裹,饶是如此,她的骨骼也因为大力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但凝辛夷仿若未觉指骨的传来的痛感,牵灵的线已经没入地下,她向上极用力地一扯,那些线终于将深埋地下的那一样东西拽了上来。

是那颗失踪无影的佛头。

牵灵的线不善牵引实物,那无数根线在这个过程中断裂了无数根,最后只剩下寥寥几条,一条从佛头空荡的眼眶里穿过,一条从嘴巴,另一条则是从脖颈入,头顶出,像是要将这一颗头颅四分五裂。

凝辛夷心底一悚,猛地收回牵灵。

怎么会以佛头为阵心?

做这件事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胆敢对神佛如此大不敬!

这杀阵,究竟想要杀的是谁?

难道他们想要弑佛?

便是贪婪蒙心,佛心动摇,凝辛夷也绝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一手划过眼前,眼瞳已经聚了三清之气。

【鬼咒瞳术·月曈胧】

她的目光在鬼咒术的加持下,深入地底,却一无所获,直到她无意中抬头,向着大殿四壁看了一眼。

四壁之外,卸下了红粉轻纱的蠕动白骨。

四壁之中,竟也是白骨。

那些从报国寺消失不见的僧侣们,赫然列阵在墙中!

一时间,凝辛夷提着那颗佛头,独立于这殿中,只觉得背后汗毛耸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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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了极大的自控力,才没有失手直接将那颗佛头扔在地上。

泥塑的佛头,怕是经不起她这一扔。

她强忍着心中的震动,重新看向了四周的墙壁中的白骨。

那些白骨依然披着僧衣袈裟,嶙峋白骨撑不起僧衣,但墙壁中的砖石和泥土可以。

那些列阵的僧侣白骨有的手持佛珠,有的双手结印,也有的手持金刚降魔杵……凝辛夷一一看去,竟是一时间忘记了方才的悚然,只是胸中的震荡之意,依然难平。

因为所有这些被封在墙壁中的僧侣,分明都是战斗的姿态!

他们有的面向大殿内里,有的向着殿外,好似腹背受敌,却依然怒目圆睁,不肯倒下,直至最后一刻。

脚下殿中有杀阵,墙中有僧侣不肯放下武器的白骨躯壳,殿外有扭曲诡谲的森森白骨,却一步都无法踏入殿中。

再结合之前的推测,一个更明晰,也更立体的猜测浮现在了凝辛夷的脑中。

菩元子的离开,是因为报国寺与何日归背后之人的同流合污,自甘堕落。

可一处寺院中,僧侣几何,人心繁多,便是一时的利益驱使,使得大家的言行一致,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也是人心。

随着王典洲的行事愈发荒诞残忍,或许这其中也还有别的事情发生,报国寺中的僧侣们逐渐分为了两个派别。

有人想要回头是岸,放下屠刀。

有人却不愿意在这里停下。

这两方最终爆发了极其剧烈的冲突,昔日同门甚至不惜反目成仇,刀剑相向,血流成河。

所以才有刀剑向内,也向外,因为殿内殿外都是敌人,这宝殿,两方都进得。

可倘若只是意见相左,真的会闹到如此地步吗?

这杀阵究竟又是什么用意?

更何况,这杀阵的阵心都被她一拳打开,却没有被触发,只能说明,这杀阵已经作用过了。

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甘愿顶着杀阵,也要拿到?

凝辛夷沉默了许久。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被牵灵提在自己手中的那颗佛头。

少顷,她终于叹了口气,在心中宣了一声佛偈,闭眼,松手。

然后在那佛头落地的同时,面无表情地抬脚,一脚踩了下去!

佛头的面中裂开了一条缝。

那条缝逐渐扩大,最后让整个泥塑的佛头都碎裂开来,让内里封存的一个小小的玉匣子,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果然有东西。

凝辛夷俯身,将恰好滚到了她脚边的东西捡了起来。

玉匣子的质地并不多好,玉质有些粗糙,入手并不温润。

但在打开玉匣子后,一样东西落入了凝辛夷的眼中。

有淡淡的、乳白色的光从那样东西的周身透了出来,但那样的色泽并不明亮,像是被困住许久,却始终想要在这样的一片泥泞沼泽中普度众生。

是一颗舍利子。

一颗如指甲盖那么小且薄的舍利子。

可那玉匣子中,分明还有放置其他舍利子的位置,而今,其余所有的舍利子都不见了,只留下了这好似是被遗落般的薄薄一片。

原来,这报国寺中,竟然供奉有舍利子。

一切都变得更明朗了起来。

原来是为了舍利子。

此物在所有佛家僧侣心中都是绝对神圣不容侵犯之物,更不必说,这报国寺封存舍利子的地方,乃是这尊泥塑佛像的头颅之中,倘若有人想要将手伸到这里,不亟于要将这尊佛像斩首。

于是报国寺的僧众们在因为自己的贪念引狼入室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报应。

他们本应为了苍生在此修行,半途迷失,坠入深渊,却到底为了守护舍利而亡,死后也不惜以自己的躯壳和白骨为阵,守护这一方大殿,不被殿外的邪祟和妖鬼侵扰。

然而事与愿违。

杀阵失效,佛像坍塌,他们想要守护的舍利子也被人夺走,只剩下了最后没有被发现的这一小片。

而今,这一小片舍利上,却满是业障。

报国寺的僧人所造下的业障。

这怎么不算是一场轮回。

报国寺的僧人们临终时,拼死也想要守护这殿中的大佛舍利。而当他们真的为了这舍利舍生赴死,这舍利却反过来想要将他们的业障化解消弭,甚至不惜将那些业障缀于己身,哪怕有异化的风险也全然不顾。

纵地狱,亦往矣。

祂代众生受众苦。

那颗舍利明灭不定,

凝辛夷再抬头。

原来此处所尊,乃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地藏王菩萨。

可惜此处现在佛力式微,白骨累累,业障重重,这一片舍利更是承满了报国寺中的业障之力,若是她再不管,恐怕此处真的要连同山下的定陶镇,连绵出一片滋养妖祟的阿鼻地狱。

凝辛夷闭了闭眼,将瞳术收拢,她已经感觉到了些许的体力不知,此前动用了鬼咒·回溯之力的反噬感将要上涌,她心知要速战速决,不能再等。

只是不等她重新燃起灵火,那片在她掌心的舍利子竟然若有所感般,腾地燃烧起了一小片火色。

凝辛夷下意识想要松手,却发现,那火如莲花盛开,一片片绽放,最终在她的掌心绽放出了一朵形如红莲的火花,而她竟然没有感受到半分灼烧之意。

舍利所燃,自然是红莲业火。

红莲业火,褪一切恶,渡一切罪。

她若有所感,将掌心的红莲向前一递——

一片火色莲瓣垂落在地。

刹那间,火色燎原。

*

在夜色中纵马而来的青年耳边倏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铃音。

谢晏兮心头一跳,想起她之前的话语,蓦地向着群青山上看去。

一缕火光乍现。

顷刻,火色炸开,将整座报国寺都吞噬,照亮了半边夜空。

元勘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情况?有人火烧佛寺了吗?”

他转眼想要对满庭说什么,却见身前的谢晏兮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兄?!”元勘惊呼一声。

谢晏兮的脑中空白一片,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弃马提气,以最快的身法向着群青山上掠去。

凝辛夷还在那里。

她说要等他一起,此刻火却先燃了起来,定是这里出现了什么旁的变故。

她……还好吗?

硝烟的味道越来越浓,他手腕上的那一串三千婆娑铃的铃声愈发急促,像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危险般,几乎响成了一串清脆。

谢晏兮到达近前时,整座报国寺都已经烧了起来,火光冲天,墙体噼啪剥落,内里不断有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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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倒塌的巨大声响,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阿橘——!”他大声喊道。

无人回应。

他驻足在门前,毫不犹豫地抬手,推开了被火吞噬的大门。

那火将他的手掌灼得一片通红,痛楚难忍,他素来最厌恶受伤,此刻却仿若未觉,甚至没有思考,他体内有离火熊熊,寻常的火都难以伤害到他,为何此处的火却让他的血肉模糊一片。

这一刻,他甚至忘了展开三清之气来寻人。

“阿橘——你在哪里——!”

他跨过已经被火烧得狼藉的地面,躲避不断倒塌的柱体,试图在每一个下一瞬看到凝辛夷的身影。

火色越来越浓,在他终于越过重重废墟,到达大殿面前之时,那原本还有一根柱子支撑的大殿就这样在他面前,轰然倒塌。

谢晏兮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

下一瞬,他扑将上去,想要握剑扫平这一片废墟,手却又顿住,只怕自己的剑气反而伤人。他想要用手去抬和挖出废墟中的人,却第一次只觉得一己之力竟然如此渺小。

他张了张嘴,音色已然带上了哑意。

“凝辛夷——!”

大殿坍塌,火色燎原,将空气都灼烧得虚幻扭曲。

火光之中,一道纤细的身影慢慢浮现。

她一手持扇,另一手的掌心绽放着一朵正在剥落莲瓣的火色莲花。

手持业火,火自然烧不到她。

她没有死,甚至毫发无伤。

只是此刻,他最想见到的人,却停留在了距离他几步之外,慢慢停住了脚步。

凝辛夷静静地注视着他,神色复杂至极,她先是看向他血肉模糊的手,他被灰烬染脏的衣袍,然后才缓缓看向了他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似是有很多话语要说,她的眼瞳在这样的火色下,仿若最澄澈的黑曜石,倒映出绯红,也倒映出他的模样。

时间像是在这一刹那静止,漫天只剩下了火烧燎原,风吹动衣摆,和她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116章

持火立于烟色之中的少女紫衣染血,她早已精疲力尽,站在那里时,皎白的面容上都沾了几分灰。

她知道谢晏兮会来。

这种知道,更像是信任。

或者说,相信他所说的话,都会一字一句地兑现。

甚至在看到他的刹那,凝辛夷才有些恍惚地意识到,她之所以敢明知溯回的效果不知何时便会让她双目失明,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推开了这报国寺的门,也是因为他说了,让她等他。

他这样说了,他就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地赶到这里。

他也的确如她所想。

她看到了他呼唤她的名字,看到了他焦急的神色,看到他不顾火色滚烫,也想要将她从废墟之下将她挖出来的模样。

某种奇异的、她心中从未有过的,大约是感动的奇妙情感升腾起来,也或许是火色实在灼热,让她的眼眶都有了一刹那的湿润。

只是那时业火漫天,那红莲虽然在她手中,但她到底是第一次试着“玩火”,实在不甚娴熟,控制业火不要燃烧到谢晏兮身上,花了她不少精力。

等到她终于成功控制住业火时,她的心底是欣喜,甚至带了几分迫不及待的。

她揽起被血色拖曳得有些狼狈的衣裙,就想要这样跨过火色,跳过那些坍塌的横梁,只剩下小半的木质屋顶,逶迤一地的泥塑佛像的残骸,跋涉到他面前。

可她的脸上才要露出一个笑容,唇边的“阿垣”才刚刚吐了半个字,所有的笑和话语就蓦地僵硬。

因为,她听到,他喊出了她的真名。

凝、辛、夷。

不是凝阿橘,不是凝玉娆,而是确确切切指向了她最真实身份的那个名字。

凝辛夷。

这一瞬,她甚至有些恍惚。

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三个字,会从他的口中,以他的音色被念出来。

他或许会在答应与她一并回神都省亲时,在她的示意下,客套疏离地问一句“代问贵府凝三小姐好”,这便已经是全部。

她也并未觉得这有什么。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敞开的、说得明明白白的、各取所需的关系。

如果有可能,她其实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她其实是凝辛夷。

因为他要借助凝家的力量复兴扶风谢氏,查明谢家覆灭的真相,倘若她并非凝家嫡女,他自然会觉得凝家对这一场婚约的怠慢,并且自然而然会怀疑,他所能借用的凝家力量究竟还有多少。

不,这些都是太过冠冕堂皇的说法。

一定要说的话,各取所需已经足够冰冷,若是让他知道,连这一切的开端都是欺骗,未免实在太过难看。

凝辛夷想过谢晏兮若是知道了她真实身份,会有什么样的神色和心情,也早就做好了最差的预期。

她也曾冰冷地想过,就算谢晏兮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只要他还需要借凝家的势一天,别说她是声名狼藉的凝三小姐而非凝玉娆,就算她是凝家的侍女,只要凝家对谢晏兮说她是凝玉娆,谢晏兮捏着鼻子也要认。

却唯独没想过,他会在这样激荡甚至痛苦的神色下,喊出她的名字。

不是她想象中得知后的震惊,没有厌恶,没有难以接受,没有利益权衡。

他看起来早就知道了。

而他音色中的担忧和撕裂……更不似作伪。

一个凝辛夷从未想过的念头符线在她心间。

他明知她是凝辛夷,却竟然在真情实感在这一场燎原的火色中寻她?

这怎么可能?!

若非他此刻神情激荡,看来恐怕他也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他其实知道她是凝辛夷这件事。

在他看到她之前,她其实已经张了好几次嘴。

她想过要假装没听到他喊出了这几个字,粉饰太平,让一切都回到从前的模样。

也想过直接转身去问谢玄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出卖了他,他们兄弟二人在合力演一场只有她一无所知的戏。

还想过不然干脆假装自己真的晕死在了这片火原之中,直至被他找到,也能免去这一场对峙。

可她到底看到了他血肉模糊的手,他张皇焦急的神色,和衣摆上的狼狈灰尘。

所以最终,她还是问了出来。

四目相对。

谢晏兮撑着废墟,慢慢站起身来。

他的眼中有乍一见到她时的愕然,但那些愕然旋即便变成了欣慰,他肉眼可见地因为她的无恙松了口气,然后似是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了什么,而她又问了什么。

然后瞳孔微缩。

那些他一直回避,一直佯做不知的,隔在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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