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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陵阳郡城不比定陶县,既为一郡之首府,平妖监在此本就有常设之点,谢玄衣亮出腰牌后,自有人请了平妖监的同僚来,共同料理刑泥巴一事的后续。

一份与凝辛夷和谢晏兮看过的差不太多的宗卷被握在一只手里,那只瘦削的手上套着两枚指环,牵出一截包裹了大半个手掌的黑色手套。

手套并不十分平整,显然那手套下的肌肤上有尚未痊愈的伤。但那只手在拿着宗卷时,却依然是极稳的,显然对这样的伤并不十分在意。

谢玄衣飞快看完了薄薄几页纸,抬眸:“没有更多了吗?”

“大人,这刑泥巴并非本郡人,来陵阳也不过才两月有余,还常常有十天半个月不见踪影。”面对从神都来的监使,地方平妖监的监使平素无论如何跋扈一方,此刻也作伏低做小态:“这刑泥巴在富昌酒楼中作说书人时,口若悬河,引人入胜,最擅讲那杜撰的山中精怪故事,说书时开朗热情,我也去听过两场,只觉得不似作伪。但据与他同住在破潼巷的左邻右舍说,这刑泥巴平素里深居简出,除了说书,都没见过他出他那间屋子的门,见面也从不与人打招呼,性子分明十足古怪,像是变了一个人。”

陵阳郡城的这位监使姓甄,矮状,面相敦厚,口音一听便是陵阳本地人:“刑泥巴住的那屋子我亲自看过了,只够放一张窄床,一张桌子,一个箱笼。箱笼中有两件换洗,洗的发白,倒是干净,屋内别无他物。倒是那桌子……”

谢玄衣问:“桌子怎么了?”

甄监使拍了拍手,于是便有两个人一并抬了一张桌子来:“下官才疏学浅,只能觉出古怪,却实在看不出其中门道,所以干脆让人将整张桌子搬了来。”

谢玄衣这才掀起眼皮,目光在那桌子上一顿,道:“算你机警,做得不错。”

这是甄监使第二次见到这张桌子,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这桌子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让他甚至有点不敢多看一眼。

“大人,这究竟是何物?我入平妖监也有几年了,刀下的妖物也不少,却从未见过看起来感觉如此古怪的物什。”甄监使压低了声音:“这上面所刻的,可是符?”

自然是符。

可谢家擅医,擅剑,唯独不擅符。

擅长符的人是谢晏兮,但此事到底归平妖监管,他思忖片刻,到底还是取了应声虫出来。

入平妖监的监司手中,都有这么一只算得上是标配的应声虫,没有任何取巧的拟态,就是一只简简单单的、路边随处可见的灰雀。通过这只灰雀,便可以与平妖监中的同僚通讯。

但谢玄衣从未用这只应声虫向任何人传过讯。

通常都是那灰雀的嘴动,他沉默地听,再沉默地起身,负剑而行。

“程监使,若还未归都,请走一趟陵阳郡城平妖监,有事相询。”他注入一缕三清之气,等应声虫振翅,这句话传出去后,才重新看向甄监使:“近来此地可有别的事端?”

“自然是有的。”甄监使道:“虽不若往昔此事频繁,但陵阳郡中大大小小的妖祟作乱,还是有那么七八起,只是幸好平妖监到的都算及时,只有一处形成了妖瘴,折了两名同僚,其余几次平妖还算顺利,一点轻伤,最多半月,也就好全了。”

“百姓呢?”谢玄衣继续问。

说到百姓,甄监使的面色还是有些发苦,他长长叹了口气:“不瞒大人说,我便是陵阳郡人。如今比之我幼时饿殍满地的模样早已大有改善,当今圣上宅心仁厚,以苍生为重,大徽境内,已有了昔日安定富足的模样,但……但妖祟面前,凡体之人便是再反抗,也如手无缚鸡之力。我等奉陛下与国师大人之命镇守于此,庇佑一方百姓,可就算我等乃修行之人,却也到底是人。”

说到这里,甄监使第一次抬起头来,看向面前这位将自己蒙得几乎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年轻监使。

那双眼睛的眼型极好,眼尾上挑,如冰雪般冷寂,不难想象此人有多么姣好一张面容,和或许难以启齿的过去。

甄监使没有探究之意,他不过一方小监使,便是平时仗着平妖监的官威跋扈了些,却到底算得上是庇佑一方的父母官:“玄监使,人力终有尽时。我等虽马不停蹄,日以继夜,可妖祟一事,哪怕晚了一时半刻,后果常常便是血流成河。”

谢玄衣终于掀起眼皮看他:“甄监使。”

甄监使一凛。

谢玄衣淡淡道:“若是有话,可以直说。你我本乃同僚,不必这般拐弯抹角。”

甄监使犹豫片刻,终是道:“刑泥巴这事,毕竟发生在闹市区,如今市井之中众说纷纭,猜测颇多,我怕……”

接下来的话,都不必他再说。

“事情尚未尘埃落定,现在就请洗心耳,是不合章程的。”谢玄衣道。

甄监使脸色微暗:“我当然知道这不符合流程,只是郡城之中,人流混杂,来往极大,今日还在郡城中的人,明日便不知要去往何方。下官只是怕,若是耽误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谢玄衣沉吟不语,似是在思忖甄监使的提议。

监司外,谢晏兮轻轻拉了一下凝辛夷,将她要向前的脚步阻了一阻。

凝辛夷轻声道:“这甄监使所忧不无道理,昨日虽然我目不能见,却也听到了许多人声,其中多有恐惧猜测。去请洗心耳的确不合章程,可若是这洗心耳自己送上门来,断没有不要的道理吧?”

谢晏兮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这陵阳郡城平妖监的门槛,比你方才的迈步,还要再高一点。”

凝辛夷:“……”

往日里,她还要因着自己冒顶凝玉娆的身份,咬牙温婉说一句“多谢”出来。如今,她身份败露,自然也懒得再伪装。

凝辛夷轻轻叹了口气,阴阳怪气道:“拘魂一事你不让我出手,我还以为是夫君体恤我如今尚未康复。如今看来,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怎么能是自作多情呢?”谢晏兮扶着她,看她稳稳越过门槛落步,才道:“夫人闭着眼睛也能做好的事情,我何需阻拦?”

凝辛夷纵使看不到,也忍不住向着谢晏兮的方向扫去一眼。

她的眼睛已经有了一些好转,模糊能看到一些光影,不太真切,但这并不足以支撑她看清谢晏兮说这话时的表情。

他脸上是真切的赞扬,还是带着讥诮的戏谑。

“我拘魂,你洗记忆,成交?”谢晏兮迎着她依然沉黑的眸子,声音里带着几乎有点轻佻的笑意。

凝辛夷:“……”

目盲,碍事。

看不到这人的笑意成分,就很难精准地对怼回去。

倒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谢晏兮这人,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这样看不到。

可扶着她的那只手很稳,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灼热却并不霸道,反而像是某种对她的支撑。

凝辛夷于是勉勉强强道:“行吧,暂且成交。”

说话间,两人的步伐已经被厅中二人觉察。

谢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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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早就知道凝辛夷在窗外,他方才的沉吟,便是在等她。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听到之后的那段对话。

他握着刑泥巴宗卷的力度变大一瞬,却又轻轻松开:“谢兄。”

入陵阳郡城时,他本就是与他们一道,所见之人众多,不必遮掩他们只见本就相熟的关系。

甄监使也早知这两人来历,免不了起身见礼。

谢晏兮在人前时,满身戏谑自然收起,他一身紫衣,玉冠束发,鹤骨松姿,端得是扶风谢氏少家主的姿态:“恰在门口听到两位监使大人的对话,无意冒犯,但内子恰略通洗心耳的手段,不如便让她来,也好为平妖监分忧一二。”

甄监使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喜色,口中却道:“这、这如何使得……怎能劳谢少夫人相助……”

一道清朗平直的声音却倏而在门外响起。

“洗心耳?”

凝辛夷神色一顿。

是程祈年的声音。

背着巨大木匣子的青年着平妖监官服,腰间的零碎依然众多,随着他的步伐,互相敲击出不高不低的清脆,再露出那面平妖监的腰牌。

程祈年从门外走了进来,目光里带着满满的探究,几乎是有些直勾勾地落在了凝辛夷身上。

他最是守礼,过去便是与凝辛夷的眼神接触都是浅尝辄止,哪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凝辛夷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却能想象到程祈年此刻的模样。

谢玄衣向着甄监使使了个眼色,后者飞快退下,还不忘掩上了门。

谢晏兮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程兄,有什么事不如日后再说。”

程祈年站定,并不在意谢晏兮的阻挡,脑中却已经猜出了许多来龙去脉:“白沙堤的那位外乡人姑娘,原来便是少夫人。”

凝辛夷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好瞒着程祈年的。

最初她藏藏掖掖,是为了躲过谢晏兮的眼,然而误会一旦已经造成,再主动解释,反而显得古怪,于是便一直到了现在。

她点头:“是。”

程祈年再道:“前日在定陶镇开忘忧伞的,也是少夫人。”

凝辛夷继续颔首:“是。”

到这里,程祈年终于觉察到了凝辛夷眼瞳的异样,但他并不询问,只是非常意味深长地转眼,与谢晏兮对视片刻,然后缓缓道:“在神都之时,素闻龙溪凝氏大小姐天资卓越,如今方知,果然大才。”

凝辛夷:“……”

过去只用顶着谢玄衣的古怪目光演,如今,又多了一个本是她最想骗过的人。

这戏真是越来越难唱了。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从善如流道:“技多不压身,程监使过誉。”

谢晏兮轻飘飘移开目光。

他当然知道程祈年为何看他。

因为程祈年已经知晓,他并非真正的谢晏兮,甚至那一日,他在群青山的深林之中,应是已经听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那日之后,他与程祈年再见时,便是归榣逼杀王典洲,结出返魂丹时。再之后,他回了三清观一趟,与程祈年再无交集。

直到此刻。

但他心里却竟然一点都没有去继续探究程祈年那日拦下自己,想要说的究竟是何事,此刻意味深长的神色下究竟藏着什么,而是有些好笑地想。

凝大小姐是否大才尚未可知,但凝三小姐肯定不逞多让。

第122章

话说到这里,程祈年纵心中还有许多疑惑未解,也难再问下去。

便听谢玄衣开口道:“陵阳郡城占地颇广,城中往来人口也众多,只要能将富昌酒楼附近大部分人心中有关此事的梦魇消弭,便自然成不了气候。”

他明知凝辛夷现在看不见,目光也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千万不要太过勉强。”

凝辛夷也没想要以一人之力,将白纸蝴蝶覆盖整个郡城。且不论这样的消耗几何,实际上也的确毫无必要。

闻言,她颔首道:“好。”

言罢,忘忧伞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掌心,凝辛夷想要提步,却又想到了什么:“陵阳郡城的平妖监中,可有高塔?”

自然是有的。

甄监使引凝辛夷前往后院高塔的路上,还不忘介绍一二:“少夫人兴许有所不知,我陵阳的这一座塔,乃是仿神都那一尊闻名天下的玄天塔造的,层数虽然比之要少一些,规格也远不如,但外形却与玄天塔一模一样。”

“塔初建成时,据说国师大人亲自来看过,多加赞许,还亲自为我们的陵阳塔题了一块匾额,正是这里。”甄监使才要介绍,却又蓦地想起这位谢少夫人的眼疾,于是道:“上书‘始判六天’四个大字。”

“倒是与神都的玄天塔一样。”凝辛夷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看到一块匾:“走吧。”

甄监使在前,一步一步落地,故意落得比平时更重一些,显然是在默不作声地引路,凝辛夷听得清晰,拾阶而上。

登塔的路是有些逼仄的螺旋,白墙白阶,一级又一级,凝辛夷看不太清,只觉得入眼是一片接一片的纯白。

当视线里长久地只剩下白,便自然而然会产生一些恍惚。

心跳声和一步步向上的脚步声交错在一起,恒定却好似不断被放大,占据了她视线不清时的所有感官。

……曾几何时,她似乎也走过这样的路。

是在她朔月时的那些梦境里,还是在她被遗忘的记忆中。

面容不清的女人手指冰冷却柔软,她牵着她,一步步拾阶而上,她似是有些疲惫,步伐却依然从容,只偶尔会轻轻叹一口气。

交错的画面在她看不清的视线里变得虚幻,这一刻,她仿佛并非攀登陵阳塔的洗心耳,而是回到了那段遗忘的过去里。

她似乎不止一次与阿娘登塔,那塔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高了,高到她记不清这塔是否有尽头,她似乎一直在拾阶的路上,永远抵达不了终点,也不知道终点是什么。

但某一刻,向上迈步的情绪却好似共通般传到了她的心里。

是期待,也是隐约的恐惧。

塔顶到底是什么?

她又在害怕什么?

“……谢少夫人?”一道谨慎的声音将她猛地唤醒,凝辛夷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了塔顶。

塔顶空荡。

依然是一片近乎纯净的白,穹顶极高,八角收顶,但四壁和穹顶梁柱也是白,隐约有无数浮雕和篆文,圆形空间的正中有一方工整的石墩,上面空无一字,只放了一本《妖鬼灵简》。

甄监使走到了塔中央,他先是将腰牌对在了石墩上正好严丝合缝的机关上,旋即将手按在了那本《妖鬼灵简》上。

原来那书册,竟是一处阵眼。

随着有些腐朽沉闷的机关转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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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周的四壁被一寸寸收起,又有八根石柱从四周升起,与塔顶衔接支撑。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陵阳塔的塔顶,竟然变成了悬空楼阁。

甄监使道:“谢少夫人,请。”

洗心耳起忘忧伞时,通常不许外人打扰,所以言罢,他便悄然下塔。

凝辛夷一人站在塔顶,却久久未动。

因为她总觉得莫名熟悉。

她甚至觉得,这一处空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八根石柱之间,应该有帷幔飘摇,那些帷幔垂落在地上,轻轻拂过地面,有无数白纸蝴蝶飞翔期间,好似永远不会落下,那些蝴蝶不会吃掉痛苦,永远洁白,像是永远都不会沾染尘埃。

失去了四壁的高塔之上,风声比平素要更肆虐一些。

凝辛夷在虚幻的回忆里,蓦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过去每一次她回忆过去,试图在脑中寻找更多关于自己往昔的痕迹时,都会头疼欲裂,心悸难忍,这种痛楚会强制打断她的所有探究。

但这一次,竟然无事发生。

那些记忆虽然虚幻,却终究平静地停留在了她的脑中,像是在任由她探寻一二。

凝辛夷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好像有什么……悄然变得不一样了。

她压下心底的汹涌,平静抬眼,抛出忘忧伞。

白纸蝴蝶如落雪。

*

在蝴蝶振翅的同时,谢晏兮刚刚布好拘魂阵。

一回生二回熟,他的动作比起上一次要娴熟许多,阵线也画得更清晰平滑。

……至少比闻真道君留在那书卷上的模样要好点。

谢玄衣蹲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过来,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句:“你确定你能成功?”

“不确定。”谢晏兮连眼皮都没有掀起来一下:“不然你来?”

谢玄衣闭嘴了。

刑泥巴已经溃不成型的尸首被放阵中,另一侧,刚刚看完宗卷,知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程祈年在研究那张刻满了阵法的木桌。

在听到两人对话时,程祈年忍了又忍,终是道:“拘魂一事,乃是禁术,平妖监对此有明确规定,死者为大,拘魂来问,打破阴阳,有违天地规律。”

“你可以假装没看见。”谢晏兮说完,倏而想到什么,冷笑一声:“更何况,天地规律,何时成了平妖监说了算的?”

程祈年抬眉便要反驳,但他转念又想到了谢晏兮的真实身份,于是到嘴边的话语又顿住。

但他终究难以接受这事在他眼皮底下发生,忍不住再劝道:“刑泥巴并非没有留下线索,顺着这些线索追下去,未必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必非要拘魂,且让刑泥巴入土为安……”

“小程监使。”谢晏兮淡淡打断了他的话:“我曾被问过几个问题。其中有几个问题,我倒是觉得很适合问一问现在的你。”

程祈年一愣:“什么问题?”

谢晏兮落笔拘魂阵最后一划,指尖燃起一抹激活阵法的灵火,那幽蓝光芒倒映在他的眼底,给他的眼瞳蒙上了一层难辨意味的幽光:“你的心中可有苍生?你可愿意救这苍生?对你来说,什么才是苍生?什么才是值得救的苍生?”

程祈年从谢晏兮说出第一个问题开始,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神色变得说不出的古怪。

谢晏兮却没有停下来,他终于对上了程祈年带着颤抖的眸子,继续道:“你可愿意为了苍生,放弃一些什么?”

程祈年的手指悄然抠紧掌心,嗓音晦涩:“自是愿意的。”

谢晏兮再问:“小程监使以为,是只有你愿意,还是这天下人,都应当愿意?”

程祈年闭了闭眼:“若人人都能心怀天下,自然太平盛世。我不知天下人是否应当愿意,但我只愿天下人心中都能多一点苍生。”

“不错,便如刑泥巴身无命案,本来应当入土为安。”谢晏兮道:“可为了这陵阳郡城的苍生,他需要为他身上不明来历的蛊虫做出一点解释,以免霍乱苍生。而平妖监为此,也应当放弃一点所谓的原则,小程监使觉得呢?”

这话听起来并无问题。

但程祈年紧紧抿着嘴,他的表情说不上好看,甚至不知为何,整个人都有点摇摇欲坠,但他的神色却极是执拗:“这两件事,一码归一码。若是能让这世上的死人都说话,天下的悬案何至于还有这么多?只需重启禁术,便可以知道真相的话,又何必制定这样的秩序?凡禁术,大都伤人害己,便是谢兄有把握将风险降到最低,也不是行禁术的借口。刑泥巴之事,我们可以一查到底,但拘魂一事,恕我难以苟同。”

他想了想,又道:“至于那蛊虫,宿监使还未走远。她需按照平妖监的规定回神都述职,我可以采下刑泥巴身上的蛊虫,快马加鞭追上她,问问她究竟认不认识。左右也不过半天时间,此事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更何况,有你我在此,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总能及时赶到。”

竟是寸步不让。

谢晏兮神色不定,幽蓝灵火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那张本就俊美的脸平添几分说不出的妖异,他静静地看着程祈年,与他隔着火光对视。

一旁的谢玄衣不动声色地扫了谢晏兮一眼,眼底分明写着,如果谢晏兮需要,他便一掌打晕程祈年。

谢晏兮面上的戏谑之意慢慢敛去,只盯着程祈年:“若我不听你的劝呢?”

程祈年苦笑一声:“我当然知道谢兄修为高出我许多,若谢兄非要一意孤行,也还请先将我打晕过去,否则,我怕是难以让谢兄顺利成阵。”

他边说,已经带了些苦意地将背后的木匣子卸了下来,放在了身前,显然若是谢晏兮要动手,他纵使知道会输,也要阻拦到底。

谢晏兮看了他良久,久到谢玄衣怀疑他真的会动手的时候,他却竟然笑了一声。

旋即,灵火从他的指尖熄灭,以三清之气勾勒出的蜿蜒阵线也被收起。

“我可以不拘魂。”谢晏兮缓缓道:“但程兄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对你来说,什么才是苍生?什么才是值得救的苍生?”

程祈年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似是因为谢晏兮的答应而松了口气,却也像是莫名更加紧张,但他却并没有选择缄默,而是在抿了抿嘴后,低声开口。

“没有不值得救的苍生。”程祈年顿了一下,便重新对上了谢晏兮的目光,继续道:“苍生是很多人,也可以是一个人。”

随着他的话语,一只白纸蝴蝶翩跹而至,悄无声息地从窗外展翅,落在了那张刻满了不知名符纹的晦涩木桌上。

然后慢慢变色。

第123章

恶念,忧怖,恐惧。

那些因为刑泥巴太过诡异的行径而产生的负面情绪被白纸蝴蝶的每一次振翅拂动,最后再一缕缕藉由天地之间的气,流淌入那一柄忘忧伞上。

墨色很快绽放在伞面,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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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情绪,悄悄握了一下持伞的手。

少顷,她重新睁开眼睛。

果然不出她所料。

在吞噬了一点这些恶念情绪后,她的视线又更清明了一些,足够她勾勒出忘忧伞的形状,也能看清这世间黑白。

三清之气的恢复和流转并不能让她的眼瞳恢复,吞噬忘忧伞中的恶念,却可以。

至此,再回想到方才她去回忆那些之前无论如何都难以探究的过去时,竟然也一派风平浪静,那些过去折磨她至深的心悸与头痛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她体内的那一处封印,出现了什么问题。

是她身上的封印松动了,封印在她体内的妖尊苏醒了,亦或是其他?

自己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超脱她掌控的事情?

凝辛夷眼底沉沉,她看向自己的掌心,直至能够看清那些流淌入自己身体内,本应是妖祟养料的恶念情绪如黑雾般氤氲,直到她的视线恢复原本的清明。

周遭的一切更明晰地落入她的眼中。

高塔之上,八根石柱矗立,撑起塔顶上的层叠繁复塔刹。砖石砌成的须弥座上仰莲绽放,莲瓣层叠,将覆钵环绕住,再向上则是相轮、宝盖和缩腰形葫芦尖顶,而那上小下大的葫芦形状,也像是两颗交叠的摩尼珠。

八角塔顶延伸出去的飞檐上,有异兽守望四方,另外四处,则各自落下一串风铃。

风铃随风飘摇却不响,但她却听到了环佩玎珰。

无数白纸蝴蝶融于市井之间,被人间恶念泡得皱皱巴巴,再也无法重新振翅,忘忧伞被冲刷上一层又一层的罪色,立于高塔上的少女衣袂翻飞,倏而皱眉。

既然吞噬恶念,自然也会一并承受那些情绪的反噬。

可一只蝴蝶,通常只会带来一个人心底的忧惧,最后再沉淀成为她力量的一部分,而那些恶与情绪并不会影响她的心智,只会成为一处极淡的沉淀。

但此时此刻,凝辛夷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某一只蝴蝶,在同一刹那,带来了太过复杂庞然的,让她几乎踉跄一步的汹涌情绪!

事有反常必为妖。

她扶住石柱,顷刻间已经感受到了那只蝴蝶所停留的方向。

下一个瞬间,她已经从高塔上一跃而下。

然而越是逼近那蝴蝶的方向,凝辛夷心底越是疑惑。

……平妖监中?

*

谢玄衣只觉得这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实在莫名,又或者说,这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有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左右不过是入平妖监时的苍生几问而已,程兄何必拿出来为难外人?”谢玄衣的声音里有些不耐:“更何况,程兄明知,这题根本没有正确答案,每个人对苍生的认知都有不同,更何况孰对孰错。”

程祈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问谢兄这些问题,也并非是想要一个正确的答案。”

“因缘际会,一路同行这么久,多少也算是生死之交。”谢玄衣抱剑靠窗,显然不是很想说这段话,却到底忍着脾气努力劝道:“便是有什么误会,也早就应该解开了。如今看来,接下来我们还要一起去追查这刑泥巴一事中的蹊跷,若是程兄还有什么疑问,不妨现在一并提出,也好过半路争执。”

程祈年却似是有些恍惚,他听见了谢玄衣的话,也像是没有真的听进去,他的声音更低了一些,却清晰可闻:“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要知道,谢兄的心中,究竟是否有苍生。”

谢晏兮轻轻挑眉。

他还没说话,一道女声已经在门口响起。

“我夫君心中有没有苍生,和小程监使有什么关系呢?”凝辛夷推门而入,声音轻柔,笑意盎然,语气却分明寸步不让:“和我们要查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程祈年抿了抿嘴,手指抠紧了面前的木匣子,沉默不语。许久,他的目光移到了那张木桌的刻纹上,慢慢背过身去,竟是就这样沉默地研究那桌子上的符阵去了,以此来逃避凝辛夷的问题。

谢晏兮眼角的冷意舒展开来,他看向凝辛夷,只一眼便已经看出了她的不同:“你的眼睛好了?”

“好了。”凝辛夷颔首,又环顾了四周一圈,才有些迟疑地问:“你们……可有看到一只落在此处的忘忧蝴蝶?”

谢晏兮一愣:“你是追着蝴蝶来的?发生什么了吗?”

谢玄衣已经回忆片刻,再摇头:“未曾见到。”

“但一定有一只落在了这里。”凝辛夷边说,掌心已经凝出了更多的几只蝴蝶,显然若是找不到之前那一只,她便要用掌心的蝴蝶一探究竟:“那只蝴蝶带回来的恶念,有点奇怪。”

直到一道还带了点生硬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你说的,是这一只吗?”

蹲在木桌前的青年有些木讷地站起身子,似是依然不敢和方才发出那样咄咄逼人问题的少女对视,只用手指向面前木桌上的一隅:“这里似乎有忘忧蝴蝶的痕迹。”

半片沉黑的蝶翼落在刻痕中,几不可见,却分明还在消融中。

凝辛夷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只蝴蝶,片刻,直到那半片蝶翼彻底消融,汹涌到几乎能淹没她的情绪覆顶而来,让她不得不深呼吸以纾解几分。

她终于抬步上前,低头仔细看了一会那张桌子:“小程监使,这桌子上的这些符刻里,可有什么奇异之处?”

“若是没有,这桌子也不可能被特意搬来此处。”程祈年难得说话带了两分火气,但他很快就重新平静下来:“符阵落符阵,线条错综,我一时还没有头绪。”

凝辛夷抬手,手指触碰到了蝴蝶消融的地方,面色微沉,倏而道:“忘忧蝴蝶从来都只落有人息的地方,这张桌子上……有人息?”

程祈年心底一颤。

一张桌子,如何能有人息?!

凝辛夷话音落,一道身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谢晏兮将她与那张奇诡的桌子隔开,淡淡道:“你退后。”

凝辛夷从他身后探出头:“一张桌子而已,就算奇怪,也不必这么紧张。”

几道符却已经从谢晏兮的指间飞出,落在了那桌子四周,赫然是一个缩妖阵:“寻常情况是不必紧张,但你方才手落的地方,是阵眼。我若是再晚点来,你是不是已经打算触发这桌上的阵法了?”

凝辛夷的确有这个打算:“符刻错综,只是看那些走线,的确难以看出来究竟有什么。但只要一一触发,自然便能得到答案……”

程祈年抬头看向凝辛夷的眼中写满了震撼,显然从未想过还有这种解题思路。

谢晏兮看向凝辛夷的目光也变沉了一些。

“与其等待未知的危险,不如反守为攻。”凝辛夷有一点心虚,但不多:“你我四人在,便是这里真的出现什么妖祟,也出不了大乱子。总之,这张桌子一定有问题,若是不能触发符阵,至少也要一剑劈开,亦或者一把火烧了,决不能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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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你先说说,除了太过反常地落在了这桌子上,忘忧蝴蝶的情绪究竟有哪里不对。”谢晏兮不动声色地打断她的设想:“我等均非洗心耳,实在不懂其中区别。”

凝辛夷迟疑片刻,才解释道:“一只蝴蝶,只能洗去一个人身上的恶念。若是情绪过重,也许需要两只甚至三只蝴蝶。但这只蝴蝶……”

她其实不太知道别的洗心耳是否能感知到情绪,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得继续说下去:“这只蝴蝶上,方才落下的时候,传来了好几种情绪。几种不同的、绝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忧惧和恶念。”

程祈年还在恍惚,谢晏兮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张桌子上里藏着的人息,不止一道?”

凝辛夷点头,却又摇头:“但这怎么可能?就算有什么邪法拘魂并封印在了这里,总不能封了一道又一道……”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慢慢停下。

所有人都重新看向了那些一层又一层的、难以看懂的符阵。

少顷,程祈年苍白的脸色上因为难以置信而泛起了病态的红,他甚至扭头咳嗽了几声,才道:“谢兄方才画拘魂阵时,我确实看到了几笔。一层一层,一道一道,确实……和这张桌子上的符阵,一模一样。”

一屋子人的表情都变得更加古怪。

凝辛夷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普通的拘魂便已经是禁术,拘魂阵也早已失传,阿垣都不能一次成功,却有人在这小小的桌子里,拘了无数道魂,囚禁其中?”

甄监使才走到门口,想问问程祈年和谢玄衣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听到这么一句,再一想到自己这双手亲自搬过那张桌子,顿时不寒而栗。

杀过再多的妖,那些妖祟带来的恐怖和生死压迫,也不如这等邪异之物带来的寒意逼人。

他倒退两步,一个不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轰然。

——却也正是他的这一跌坐,让他避开了不知何方锐射而来的一枚箭矢,捡回了一条命。

箭矢如流星般,从不知名的高处坠入平妖监司的院落之内,再破开窗子,赫然向着那张桌子而去!

甄监使的动静在前,已经将屋中众人从沉思和愕然中唤醒,然而那箭转瞬便已经在眼前!

谢晏兮出剑如游龙,却只来得及削去箭尾,他不敢用更多的力,只怕会让那有些破旧的木桌彻底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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