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十二巫》 5、第 5 章(第1/4页)
镇妖司与刑部、大理寺最大的不同在地牢里。
三道狭长的甬道如树木的三支主干,往底下延伸,连通整个地面,越往里深入,就越能察觉出异样。
——人在行走时会产生错觉,觉得脚下的路在缓慢蠕动,整片空间仿若庞大的活物,正在进行吞咽。
同样在缓慢变化的是苏聆兮手里的骨刀,手指长的刀身不知不觉变作三寸,贴合大半只手掌,厚度增加,琉璃色的光泽变钝。
苏聆兮到其中一个地牢时,一切都安排好了。
磷火琉璃罩的幽光半亮不亮,将用糯米灰混合朱砂浇筑的拱顶石壁照得阴森渗人,两侧青铜兽首衔环上刻着金刚经中小字经文,旁边陈列各种刑具。
这是单间囚室。
被架在墙上的是宣国公世子陈尚。
见铜门开了又关,他不由得抬起火辣辣的眼皮看过去,见到苏聆兮一愣,而后激动起来:“你、”
昨夜苏聆兮戴了幕篱,他骂时并不气虚,现在在真人面前,说了个你字后,剩下的话只能在喉咙里疯狂翻滚。
他毕竟没有父辈的胆,毕竟是在苏聆兮的地盘上。
知道自己出事,祖父断不可能不管,按理说镇妖司不敢将他如何,可他挨了打,受了刑,这也是真的。
从小到大,国公世子何时受过这等罪。
他双目肿胀,咬牙切齿开口:“……手底下的人无用,严刑逼供不成,轮到帝师亲自来了?”
苏聆兮只略略看了他一眼。
跟看死物没什么两样。
陈尚发现了她手中的骨刀,浑身一僵,不敢再出言讽刺,忍着骨头里传来的痛楚道:“查也查了,打也打了,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话音落下,无人搭理。
没一会,溪柳在苏聆兮身侧耳语:“……剩下的囚房里,只有这间的二十八星宿阵还空着。”
苏聆兮垂了垂眼。
她声音很低,但因为囚房潮湿空闷,小小的声音也会传出回音,有几个字落入了陈尚耳朵里,还没等他想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见那女官朝外招手。
不多时,穿着寒甲的守卫便压着一物带了进来。
幽光黯淡,陈尚的眼睛也痛,在这一刻瞳孔却猛的震颤起来。
原来守卫不是普通的守卫,而是诛妖队的队员,身上的甲片是真在发光,压的也不是人,而是一只妖!
绝不会有错,那是一只妖!
陈尚心腔巨震,耳畔嗡鸣,眼底充血,一瞬间脑子里冒出了无数想法。
苏聆兮想干什么?是不是国公府把她惹恼了,或是镇妖司研究出了什么邪门方法要拿他开刀试毒,这妖物是不是能附身。她没法在牢里直接将他处死,但如果身体里盘着一只妖,出去了也活不成。
国公府断然容不下一只怪物,天下百姓也接受不了他活着。
祖父再想替他出头也救不了他。
而苏聆兮无非就是被罚……不,若是妖物上身能给他们带来新发现,功过相抵,误杀一人而已,说不准还会成为功臣。
苏聆兮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陈尚想起了很多在她手上死去的人。
他两臂上汗毛根根倒立,太过恐惧的生理本能让嘴巴里狂冒酸水,冷汗从额头上滴到眼皮上,再流进眼眶里。他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诛妖队将妖押进来,押到他身边,越来越近,腥臭粘稠的气息压进鼻腔里。
又错身,与他拉远了距离……
女官转动墙上的枢纽,幽蓝色的光帘垂落下来,启动的阵法将妖物封锁起来。
直到这时候,队员们才退出来,掐诀松开了妖物身上的绳索。
一直装死低头不动弹的妖物感受到久违的轻松,立马睁开眼睛一跃至半空凶性十足地反扑下来。
直到这时妖物的真容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它身形硕大,相当于两三个壮硕的壮年男子,脚掌光着,有蹼,脚背皮肤溃烂,脓痘连成片。如果说这东西身体还勉强算人,到了头就只剩惊悚了。
巨大的□□脑袋,三颗眼睛在脸上占据了极大的地盘,像三颗亮起的灯笼。
是只三眼蟾。
苏聆兮看了两眼,问诛妖队成员:“会说话了吗?”
“刚会。”
她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下一瞬用刀尖拨开流水般荡动的阵法涟漪,走进阵法中。
陈尚死死盯着她的身影,身体里的血液热了又凉,不敢挪动视线。苏聆兮毕竟出身浮玉,听说早些年十分厉害,不厉害,也压不住三大宗,到不了今日。可这几年几乎没人见她出手,有传言称她早不如前了。
三眼蟾眼睛一转,恶意浓稠得要化作涎水,苏聆兮蹬着这东西的膝盖一句话也没有就和妖物交上了手,她动作实在太快,没两个来回,阵中就传出似人非人的惨叫。
骨刀在她手中迅如飓风,利似雷霆,钉上三眼蟾两只脚掌,鲜血如注,分明刀已抽离,可三眼蟾就像被牢牢钉在原地了一样,一时间难以挪动身体。
刀上挂着血和不知名粘液,苏聆兮也不转动它了,站直了对它道:“问你几个问题。”
不知道多久远的从前,妖物第一次被人们发现,偌大的天地包容了凡人,修真者,乃至浮玉,并非不能包容一个新的种族。
问题在于,这些东西是由天底下数之不尽的恶意,邪祟之物为本源,野兽之身为躯凝聚而成,因此无法开蒙,没有本性善恶之分,弑杀作乱是天性。
皇宫中最老的一本书籍上写着,那是天地运转下出的纰漏,是消化不了遗留下来的东西。
也正因此,在妖物肆虐一段时间后,浮玉出现了那道亘古长存的门,门出现后,当时让所有人焦头烂额的妖物在一夕之间,突然而然的被锁在了妖柜之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件事之后,便有传言称,浮玉那道门是天上的一道规则,有无上之力。
它预测万事,守护人间。
它做的决定无人质疑,众生奉若圭臬。
……
苏聆兮制止自己去想门,这会让她触及脑海中那段空荡荡的回忆,很快就会头疼脑胀。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妖柜一锁这么多年都好好的,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谁插了手。
今年是第十五年。
苏聆兮对这个数字极为敏感,敏感到多年磨砺下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的神经会下意识绷紧。
三眼蟾三只眼睛一起转了转。妖物天生地长,处理起来之所以那样棘手,叫人闻之色变,是因这样的出生同样给它们带来了不凡的能力。它们往往有狠戾残忍的爪牙和无穷的蛮力,能将人轻易撕碎,有诡谲莫辨的能力,有搬山填海,呼云唤雨之力。
开了智,会说话的妖物还有场域。
场域能将周围数十里,乃至数百里笼罩,圈作它们的领地,在这片区域内,它们是主宰。开场域的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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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的力量,能力都会再拔高一截。
不少诛妖队成员受伤都是在场域里。
想要全须全尾带回来一只妖物并不容易,这几天诛妖队就在干这件事。
一招就败,两招就见血,现在脚都不能动,三眼蟾有点脑子都知道自己打不过,三只眼睛一齐盯着苏聆兮,许久之后终于开口,一开口涎水就包不住往下掉:“你、你不杀我。”
“那不行。”苏聆兮道:“进了镇妖司的妖还能活着走出去,我脸往哪搁呢?”
“???”
那你还问??
蠢货才答!
知道它在想什么,苏聆兮信步上前两步,离它更近,一点也不嫌弃冲人的味道和不断下淌的粘液,用冰凉的刀身拍了拍它肿胀泡发的脸,道:“慢点死或是快点死,痛快点还是折磨点,可以由你选。”
三眼蟾大怒,连连咆哮。
“第一个问题。”苏聆兮敛回脸上所有神情,看着它正中间那只眼睛,一字一句问:“妖柜破碎当天,你看到了什么,有谁放你们出来吗?”
三眼蟾绷起肌肉蓄力,三只眼睛各转各的不看她。
苏聆兮也不生气,她甚至很有耐心地用冰冷刺骨的刀身拍上三眼蟾的脸,愣是将它拍到跟前,三只眼睛都看着自己,才稍微松一松力道。
“有?”她观察它脸上细微的抖动。
三眼蟾一只眼睛乱转,一只眼睛不动,一只眼睛看她。
看了会,苏聆兮又问它:“还是没有?”
三眼蟾一个字不吭。它虽然开智不久,才会说话,但脑子还没蠢到给敌人递消息的地步。
苏聆兮看了它很久,正色时目光比刀还要锋利,被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时会有喘不过气的感觉,起先三眼蟾还忍着,后面不行,口水哗啦啦流。
须臾,苏聆兮直起身,语气没什么变化,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看来是不知道。”
一直往脚下使力,准备开场域时第一时间跳起来咬掉她的脑袋的三眼蟾猛的瞪向她,不知道哪里漏了馅。
“第二个问题。”苏聆兮道:“排名前二十的那些东西,有混进了长安的吗?”
这回三眼蟾一只眼睛都不动了,甚至控制着口水都不流了。
苏聆兮看着这一幕,半晌,笑一下,声调有点冷:“还真进来了。”
三眼蟾一愣,而后暴怒,被脚上两个血洞里拉出的无形丝线扯住。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
苏聆兮将它从头看到尾,视线在它轻轻挪动的脚上一扫而过,仿佛对此毫不知情。这次她微微弯腰,离它更近,呼吸热热的撒在三眼蟾耳边:“你们的妖丹当真能用吗?”
她看到三眼蟾狰狞扭曲,乱抖颤的五官,肉一层叠一层,痘也一层叠一层。
苏聆兮收回刀,点点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就知道了!
它有说一个字吗!?
也就是那一刻,三眼蟾仰天怒嘶,浑身力量一冲,终于将血洞里的两根东西扯断,同时开了场域。无形的涟漪荡开,跟阵法撕扯,它则扑上来往苏聆兮的头上甩出长长的舌头。
它胸膛起伏:“欺、人太甚。”
苏聆兮唇角略弯,轻巧闪了下,将那根舌头割断:“你哪儿算人呢?”
那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苏聆兮迎着三眼蟾一同跃至半空,将骨刀抛至高空,腾出的双手抓住三眼蟾的双肩,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向后翻转,这具柔软的身躯里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三眼蟾的大块头几乎是被拧着重重砸到地面上,噼里啪啦的骨头断裂声随后传来。
星宿阵外溪柳见状想到什么,急忙道:“大人,宫中传来消息,让留此妖一命——”
然而迟了。
恰在此时,骨刀坠下,被苏聆兮用脚尖一踢,精准贯穿进三眼蟾的胸膛,从胸中穿过,又从后背贯出,被闪身而至的苏聆兮接回手里。遭此重创,三眼蟾的场域摇摇欲坠,它歇斯底里狂躁舞动起来,下一刻杂草一样的头发被苏聆兮抓起来,骨刀陷入眼眶。
眼睛是场域维持的关键,被毁之后宛若薄薄一层纸,刀身轻而易举将其洞穿,这还不算完,它余力不减,呼啸着撕破场域,又穿过阵法,径直钉向陈尚。
陈尚没法移动,只感觉有什么力道擦过脸颊,扎到身侧木桩上,木屑四溅,末了还摇摇尾巴。
因为速度太快,刀身上的血珠与涎液挂不住,被剜下一层,甩在陈尚的下巴上,又顺着下巴滴进脖子里。
陈尚完全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呼吸几乎停住。
苏聆兮从阵法里走出来,先看溪柳,皱了下眉:“才说了什么。”
她道:“里面太吵,没听见。”
谁信!
只是这话没谁敢说,溪柳看看里头气绝而亡的三眼蟾,再看看大人坦然无比的脸,把话都无声地咽了回去。须臾,抬手示意诛妖队过去把臭气熏天的尸身抬出去处理。
苏聆兮扬扬眉,到另一边取刀。
她轻松将骨刀从木桩里抽出来,余光顺势落到惊魂未定的陈尚身上,想了想,像对待三眼蟾一样用刀柄随意抵抵这人的脸,同他说了第一句话:“这才叫严刑逼供,小世子。”
陈尚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惧怕多过愤怒。
说罢,苏聆兮迈步离开地牢,溪柳紧随其后。
甬道里,溪柳琢磨了半天,小心道:“大人,您这是要告诉言王……您与陛下之间生出了嫌隙?”
“一时漏听了句话,也不至于说这么严重。”
苏聆兮要笑不笑道:“看听到这话的人怎样想了。”
自然不会往好了想。